韩斌是被铃声聒醒的。
睁开眼睛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四周,顿涩的大脑艰难的转了一圈,他这才想起自己是在校医室。
原来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啊。
缓了一会儿,他撑着床板坐起,刚准备下床就听见门口传来几声轻轻的、特别有礼貌的敲门声。
见惯了他们班那些莽夫式的敲门,这样彬彬有礼的敲门方式倒挺稀奇。
大概是没听到回应的缘故,敲门声停了一会儿,又再度响起。
韩斌觉得有些好笑,这人还真是个有礼貌的呆子,读书都读傻了吧,怎么不拧一下门把手或是直接推门试试里面有没有人,要是里面一直没有回应,难道他准备这么一直敲下去?
不过现在看来,对方好像还真是这么想的。
韩斌还真有点好奇对方是谁了,于是在敲门声第三次响起时,他开口应了一声:“进。”
把手朝下转了九十度,门被缓缓推开一道缝。
韩斌坐在床上,看着踏进来的人惊讶道:“怎么是你?”
没想到会在校医室碰到韩斌,郝萌也是同样惊讶,不过她很快就想起了自己是来干嘛的,匆匆跟他打了个招呼后,就连忙环顾四周找老师,可找了一圈,这里却好像除了韩斌外并没有别人。
“你找张老师?”
郝萌回头,看着韩斌,点了点头,“嗯,你知道张老师去哪里了么?”
韩斌一边穿鞋下床一边回答:“好像是去库房清点新到的药品去了。”
“那你知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她倒没说。”韩斌打量了一眼郝萌,见她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暗暗松了口气,“你好像很着急,你们班谁怎么了么?”
“嗯,有个同学课间下台阶的时候不小心把脚崴了,她朋友帮她买了根冰棍冷敷了一下。她自己也没太上心,以为没事了,结果上了一会儿课后发现脚肿了,疼的走不了路。许老师派我来问问张老师有没有什么急救的办法,或者止疼的药。”
韩斌惊讶道:“都伤成这样了,她还不准备去医院?”
郝萌解释道:“下节课有个随堂考,她不想缺。”
韩斌竖起了大拇指,发自肺腑的赞叹:“厉害,果然每个学习好的人都有一个强大且光芒万丈到让人不敢直视的灵魂,我等凡夫俗子学不来啊。”
赞叹完,他抬脚走向药柜,站在药柜前左右打量了一会儿,回身拉开桌子边的抽屉,拿出钥匙,熟练的打开柜门开始取药,边取边叮咛郝萌:“麻烦你帮我转告你们班那位要分不要脚的同学,脚肿的不是很厉害的话,48小时内可以继续冰敷,冰敷有利于减少局部毛细血管的出血,减轻局部的肿胀。冰敷的同时,最好把肿的那只脚抬高点儿,或者能用绷带包扎固定下最好,这样可以促进末梢血液循环的回流减轻局部的肿胀。可以拿云南白药气雾剂进行伤处的喷敷,也能够起到消肿的作用,照说明书用就行。48小时后就不能冰敷了,只能热敷。肿胀和疼痛如果特别明显,我建议她最好去医院拍个片子,排除骨折的可能,顺道做下进一步检查,看是否存在韧带拉伤之类的情况。要是疼的厉害,可以先吃点尼美舒利,镇痛的。”
说着,他把提到的几种药一样样摆在郝萌面前。
转身对上郝萌的视线,看着她因为过于惊讶而微张的嘴,韩斌忍不住笑了:“你这什么表情?怎么,怕我草菅人命?”
“当然不是。”郝萌连忙解释,“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深藏不露啊。”
深藏不露,这评价成功将韩斌逗笑,“这有什么厉害的。”
“这还不厉害?那么一大段极富专业性的话可不是谁想说就能说出来的。要是我,估计照着念都得打好几个磕巴。”顿了顿,她又开口问:“你懂的这么多,是家里有人学医耳濡目染的缘故,还是自己很向往医生这个职业,所以才私下用功学了些?”
“你把我想的未免也太伟大了吧。”韩斌笑笑,“我学这些的目的不纯,最开始只是因为某个冒失的笨蛋。”
他的语气让郝萌很快联想到上次两人谈话的内容,她犹豫了一下,小心的开口:“是你上回提到的那个朋友?”
韩斌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笑道:“她明明是个女孩儿,性格却像男孩儿一样。不喜欢漂亮裙子、不喜欢洋娃娃、不喜欢翻花绳或是扮家家酒,喜欢滚铁环、喜欢上树掏鸟窝、下河捞蝌蚪,总是跟我们一群男生打成一片,所以她常常受伤。身上不是这里磕青了,就是那里蹭破了皮,明明血流的很瘆人,自己却根本不当回事,一点儿都不担心伤口会不会感染发炎,将来会不会留疤。”大概是曾经的事太过美好吧,以至于他只是想起、只是稍微提了提,嘴角的笑意就不自觉的开始蔓延,“我第一次帮她处理伤口时,她也像你那样,惊讶的微张着嘴,呆呆的看了我半天,不可思议的对我说\''天呐,你怎么这么厉害,你是怎么弄的,我居然一点都不觉得疼\''。这样高的评价,还是她头一次用在我身上。大概是想听到她更多的夸赞,想帮她更好的处理伤口吧,后来不知怎么的,倒成了我的兴趣。”
提起穆语,韩斌的话就变得多了起来,他滔滔不绝的说到这儿,扭脸看见郝萌一副认真倾听、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听的这么认真?在想什么?”
郝萌笑笑:“我在想,你真的很喜欢她呢,讲到她的时候,你眼睛里都是光。”
“是么。”韩斌笑了笑,“那真可惜,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能那么喜欢她了。”
沉默了一会儿,郝萌开口:“其实,我倒不这么想。”
“哦?”
“喜不喜欢一个人、要不要喜欢一个人在我看来是件很主观却又很不受控制的事。虽然看起来好像主动权都握在自己手里,可心和意识却总好像有它自己的思维似的。说喜欢,没那么轻易,说不喜欢,也没那么容易。”
韩斌来了兴趣,“所以呢?”
“所以……”郝萌缓缓开口:“既然那么不容易,又何必勉强自己。喜欢就喜欢了,就算那是别人的,就算对方不喜欢自己,可那又怎样。只是喜欢而已,只是想把这样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