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临川堂气派的很,但临川却是另一幅景象,它没有白云山那么自由开放,没有冯翊那么富庶,也没有离尘那么诗情画意,是一个民风淳朴的小地方,唐至初一路走着,都怀疑临川是不是把全村的钱都拿去建学堂了。让人好奇的是,在临川堂有两座很高的雕像,约莫有八位八尺男儿那么高,高到抬头看他都觉得刺眼。
“这两座雕像是何人你们知道吗?”
“这一座刻的是萧鹤。”
问话的人是奶声奶气的楚晓,指着左手边的雕像答话的人是唐至初,她与宋离苏走到听学堂时,恰好碰上楚晓与连琅弋要去镇上,于是便结伴而行。
“厉害啊至初,这都知道?”
“那当然啊,这里刻着呢。”唐至初用扇子指了指雕像底座的字,楚晓垂眸一看,果真如此。那另一座?他好奇地跑到另一座处,歪着头看它的底座,这一座的头颅不知所踪,只剩下个身子立在半空,连底座的的字已经被刮得看不清了,他挠着脑袋,又跑回他们身边去。
“既已有人陪你,那我便回去了。”
宋离苏不喜吵闹,也不喜与人为伍,更不喜外出,先前唐至初说是她一人出去,加上她威逼利诱,便勉强随她出了来,如今已有两个习武之人陪着,人身安全不必担忧,比起逛街,他更想待在房里看看古籍,翻翻剑谱。
“欸——不行啊宋离苏,我答应你洗手,你答应我一同出去,我做到了,你怎么出尔反尔呢?”
唐至初表面和善地拦下了他,心里叨叨念着这个宋离苏真是的,这样子怎么能交得到朋友呢?
连琅弋拉拉楚晓,轻声问道。“你觉不觉得离苏看起来有点不太开心?”
“他哪时候看起来开心过?”楚晓小声回应道,连琅弋表示赞同,点点头。
宋离苏看看唐至初一副“有我在你别想走”的模样,只见她鼓着腮帮子,瞪着双眼,双手张成一个“一”字,挡在他身前,完全不让步。他实在是无奈,只好作罢,转了个身走了出去。
楚晓和连琅弋连忙转过身,假装在看风景,唐至初欢喜得跟了上去,跑一半又回过头,朝他们挥挥手。“你们两个在干嘛呢,快跟上啊?”
“来了。”“来了。”两个方才一度想着他们应该快打起来了,楚晓在思考若真动起手来,他应该帮谁,最后决定还是帮唐至初,毕竟是女孩子,应该打不过宋离苏的。连琅弋想着该去找谁,找管事还是夫子,他真是替至初捏了一把汗,明明长着一个小身板,怎么敢这么与看起来一拳能打五个她的宋离苏对峙呢?不过最后没有动手,实在是太好了。
唐至初一路听连琅弋介绍那两座雕像,原来萧鹤是师兄的祖师爷,听闻当年他是富甲天下,是位受人尊敬的智者,这临川堂也是他砸钱建的,为了纪念他,特修了此像。而没了头颅的是木易修,当年修学堂是他的想法,可以说是创始人,罪行被揭发后,为泄愤,人们将其头颅砸下,以此警示仙门子弟。
宋离苏这一路听他们聊这仙门之事,他总是静静听着他们说话,从不吭声,也从不插嘴,对他人之事,他总是漠不关心的,只有在提到离尘处,被问话时会应一两声。
唐至初与宋离苏截然相反,她饶有兴趣地听着他们说着许多趣事,比如木易余党计划刺杀魁首,险些得手,幸得连诺管家挡下一剑,刺客被活擒;近年出了位鬼城城主北斗君,手下个个高深莫测,才一年不到,北斗城就跻身仙门;楚儀大小姐开始代理楚门事务,周家子义大公子被楚大小姐拒婚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成了饭后常谈;魁首宣令在各处修建收容堂,救济灾民,萧家听闻此事,包揽一切修建支出,因此魁首将收容堂赐名
“萧安堂”……
这些都是她在白云山未曾听过的新鲜事,就像是一个新世界。只有在提到太和谷“屠悠”二字时,她觉得熟悉的很。琅弋说江湖传闻屠悠救人无数,功德无量,去了仙境,也有传闻屠悠已经死了,反正这些年没人再见过他。听说白家一直在花重金找屠悠的下落,白家公子幼时一场火容颜尽毁,性情大变,看遍名医都束手无策,白启天一直希望能找到屠悠来治好白玉川的病。“你们怎么这么厉害,这些事都是在哪里听说的啊?”
“这些事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仙门中人都知道的啊。”楚晓一边答道,一边四处观望着有没有什么酒庄,在家时姐姐管着他,不让他沾酒,他一直想试试爹爹口中的“如梦如幻的仙境之物”,这下跑这么远,一定要试一试。
“看来我不算是合格的仙门中人,我之前都没听说过这些事。”唐至初才一不留神,就发现身边没了宋离苏的踪迹。“欸?宋离苏呢?”
连琅弋也刚反应过来,说道:“对了,离苏呢?刚刚还在这呢。”
几人分头寻找着宋离苏的踪迹,这也不怪他们,这宋离苏在时无声无息的,他们又聊的如火如荼,没留意到也实属正常。
唐至初凭着直觉往回走,终于在一个木偶摊前看到了宋离苏,他垂着头,与这闹市格格不入,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坐在板凳上,一
手拿着一个木偶,另一只手拿着笔,像是画什么,路过之人无不回首,不禁怀疑,此人确为凡间少年?
她有点不忍打扰,踮着脚轻轻地走过去,虽然她觉得此时就算她大步走去宋离苏也不会有反应,因为他实在太过认真,像是沉迷在了其中。走近时才发现原来他是在给木偶上漆,已经上得七七八八了,每一笔都极其谨慎,温柔得勾勒出个戏子模样。摊贩正欲招呼她,她急忙将手指放在唇中,做了个“嘘”。幸得摊贩会意,点点头又去招呼其他来往的人。
唐至初虽不忍打扰,但想到连琅弋和楚晓会担忧,还是轻声开了口,唤了一声“宋离苏——”
宋离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眸,一个青衫少女映入眼帘,她背后是来往的人,面对着他,将阳光挡在身后,将他笼罩在阴影下,手里的扇子举过他的头顶,替他挡着烈日。他看见她额头满是汗珠,却依旧笑得灿烂,问他。“宋离苏,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我是想问问你还要多久,我怕琅弋和楚晓担心。要不你在这里等我,我先去告诉他们一声,再回来找你?”
他愣了愣,有些不知如何回应她的这一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