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着之前的所有情谊,都会随着这张纸消失殆尽。
马车摇摇晃晃,马蹄咔嗒咔嗒的声音也因为寂静无限放大,悠悠百日那天,他回家翻到了秦桢给自己写的书信。
从一字一句都饱含情谊到一字一句都冷漠疏离,其中落差只有自己才知道,裴玠忍不住用手盖住眼睛,他心里酸涩的难受,世事变迁,人非物也非。
秦桢下了马车后,直直朝着寒栖停靠的地方去,时辰还不晚,今日能和阿隐待许多时间。
寒栖被秦桢吩咐买了许多年货,她也是头一次做这种事情,大早上起来就去了市集,别人怎么买,她也跟着有样学样。
买完全都送到了裕人巷,她记得温席很高兴的收下了,她也算不负殿下所托吧!
笑眯眯的目送主子拿着陶罐进去,寒栖将马栓到木桩上,感叹自己又做了符合殿下心意的事情。
高兴了没多长时间,一踏进门,她便听到了温席隐隐约约的抱怨,“主子送来的东西也太多了,正月过去都吃不完。”
寒栖气的眼睛瞬间瞪大,你收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无碍,总会吃完的。”
是主子在偏向自己!寒栖克制了一下面上的喜悦,她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温席这般小男子计较。
阿隐面色不太好,但面上还是挂着笑,“东家可要吃些饺子,今日包了......”
“行。”秦桢回答的利落,眼睛依旧停留在阿隐的脸上,他应该是瘦了,面皮紧贴在骨头上,看起来羸弱不堪,“怎么瘦了?”
阿隐装作没听见,扭头让温席去厨房里端那在锅炉里温着的饺子。
看着他与温席说完话,秦桢又开口问了一遍,明明前些日子,脸上还是有肉的,尽管现在身上裹着几重衣衫,可依旧显得轻飘飘的,好像风一吹就要走了似的。
阿隐笑了笑,搪塞她,“近来胃口不好,吃的不多。”
他的嘴巴在笑,眼睛里却是止不住的悲伤,秦桢避开他的眼神,默默地将手里一直拿着的陶罐放在桌上。
陶罐与桌面碰撞,发出“咔塔”一声,秦桢的声音随之响起,“这是朋友给的,你拿着放到衣柜里,是金桂。”
阿隐手指在桌面滑动,试探的寻找陶罐的位置,秦桢放的离自己近了一点,他也不知道在避什么嫌,手指也不敢伸过来。
秦桢没了耐性,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口,拽着他将他的手放到了陶罐上面。
阿隐被秦桢的动作弄得面色发红,他不记得自己是否说过要用桂花熏衣柜的事情,但他想收下来。
他像只小动物一样,抱着陶罐,轻轻地放在鼻尖,很是满足的嗅闻。
秦桢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的眼里也沾染了喜悦,他怪好哄。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不开心,但瞧着他这副神色,秦桢提起来的心也不自觉的回落回原位。
“阿隐。”秦桢轻轻唤他,等他抬起头目露疑惑时又道,“搬家吗?我还有一处房产,那里有一棵六七丈高的桂花树。”
“为何要搬家?”他不明白,秦桢也不知道如何解释,组织了一会儿语言,还没开始说,就看见阿隐点了点头。
“好。”
秦桢忍不住轻轻挑眉,眼里带上了自己都没发觉的笑意,“不怕我把你卖了去?”
可阿隐没听出来她语气里的促狭,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可还是弯起嘴角,努力装作不在意的看向秦桢。
可握着陶罐的手却用力到发白,他怕秦桢真的不要他。
若是不要他,他也没法子,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可是没想到这么早。
“东家说了五年,能不能......”
阿隐忽然记起秦桢之前说的话,这好像即将溺水的人握住了一根脆弱的稻草。
可他不敢朝着这棵稻草使劲,若是秦桢否认,这根稻草就会变成加剧他死亡的利器。
瞧着阿隐与自己猜想截然不同的反应,秦桢突然后悔了。
她发现自己在阿隐这里毫无信誉可言,而且总是阴晴不定,每次背着他做的决定,面对他时就会再度更改。
无论说服自己多少遍,可面对他时,本来坚定的信心就瞬间土崩瓦解。
没有未来,她也要开始!
只要现在开始,再短的时间也不会觉得遗憾。
她不想抱憾而终,面对阿隐,她就要当下!
“我可以抱抱你吗,阿隐。”秦桢站起身,她声音不自觉的发紧,尽管两人之前不知道抱过多少次了,但总是自己趁机上手的。
秦桢想光明正大的抱他一下,不对,秦桢在心中否定,不止要抱他一下。
阿隐沉默了一会儿,将陶罐放在桌上,刚准备答应下来时,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就像梦一样,秦桢身上的香味环绕着他,秦桢身上的温度好像也隔着层层的衣衫烫到了他。
阿隐忽然一个激灵,他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在发抖,眼泪也不自觉的落下来,沾湿了他的口鼻。
秦桢以为他在抗拒,抿了抿唇,心情也有些沮丧,好像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阿隐并不喜欢。
“抱歉,这般不顾你的想法。”
“无碍的无碍的。”阿隐察觉到她放松的拥抱,急忙伸手抱住了她的胳膊,让她接着环抱自己,“是愿意的心甘情愿的。”
是愿意被东家抱着的,阿隐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始料未及。
或许他是在等东家来时便睡着了,现在就是在梦里遇到了东家。
东家还在说话,她说,“阿隐,就陪我这四年好不好,我很自私很贪心,可我就想要这四年。”
“东家是个好人。”阿隐不喜欢秦桢这样贬低自己,急忙转过头反驳,东家是他遇到过最好的人,无论是对叶竹还是对阿隐,她都是顶顶好的人!
秦桢凝视着他,那一副认真的神色让秦桢哑然,只有他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虽然没有动过手,但她手上依旧沾满了一些人的鲜血,但秦桢不后悔,那些人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