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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峰旭为合作品牌的T恤设计了一个图案，风格很可爱的那种。流入市场之后这款T恤大销，甲方和乙方公司都非常满意，老板夸他说很不错，未来可以多试一试这种风格。
他手中的画笔停下来，白白的纸张在面前铺开。其实东峰旭一向有许多可爱的灵感，这次不过在千千万万的可爱中挑出了最可爱的那一个。所以未来想要再超越，恐怕是件十分艰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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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注意到东峰学长只是因为他的长相：微微下耷的眼角、蓄在下巴上的胡子，以及委屈巴巴缩在狭小课桌椅里的身躯。
东峰旭的长相并不是讨女生喜欢的类型。
留胡子的男高中生，怎样想都有些怪异。男人到了三四十岁的中年，若下颔线尚还明显，面容尚还硬朗，没有发福的危机，那么蓄的胡子可以作为男性魅力的加持；十七八岁男生的胡须，多半是忘记刮掉，或者没有注意它长出来——稍微隔近看，大多像萝卜与洋葱冒出的根，枯长且稀疏，孤零零的邋遢又可怜。
东峰旭的胡须不是十七八岁男生的类型。
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只盯着他下巴上的胡子看。很难想象一个一米八的大块头，清晨对着镜子仔细梳理自己的胡子是什么样子。
起初是在食堂，他坐在我斜对面的桌子，端着碗，喝豚骨拉面里面的汤。我注意到他的胡子，不过忘记收敛自己的目光，也忘记注意目光停留在东峰旭身上的时间太长，让他在发现之后，因为太不安而把自己呛到了，满嘴的汤全部喷回碗里。
大大的个子面前摆着小小的碗，看上去悲惨极了。
后来我去看乌野的排球比赛，没想到他是排球队的主攻手。其实身高、体格，那统统没有什么值得质疑的；没想到的只是，会因为被学妹盯着而吓到喷汤的大个子胆小鬼，在球场上竟俨如威风凛凛的战士——起跳、扣球、下落……动作滴水不漏。
对于我这样的外行人来讲，主攻手无疑是排球比赛中最具吸引力的角色——尤其当这个角色拥有与同龄人大不相同的胡须，运动时要扎成团子的长发，以及一碗重新洒回碗底的豚骨拉面汤。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球网两边的队伍都列成整整齐齐的一排。互相握手之后，乌野作为赢方，压抑许久的欢乐终于沸腾起来，高高低低的个子凑在一堆，像春日屋顶上聚成一堆啄食种子的鸟雀。东峰旭是体型最大、尾巴最长的那一只。
我掏出手机，在那时候，没有理由地就是想给他照一张特写。
镜头好不容易聚焦成功，他却偏偏在这时将脑袋转过来，棕色的眼睛没会到意地眨了一眨，镜头于是再度模糊了。等画面再变回清晰时，他已经红了脖子，一只胳膊搭着菅原学长的肩，整只脸埋进了这只胳膊里。别扭的姿势与不协调的肢体，与赛场上那位天神简直判若两人。
那是我看东峰旭打的第一场球赛。
原本打算照进去的人逃避了，拍下来的画面里只留下菅原学长无奈的笑脸。因为拍摄的角度与光线绝佳，菅原孝支的面容，又是谁都不得不承认的十分好看的类型，这张照片一直被我保存在相册里——小白鹅一样的菅原学长，还有他身边死也不愿抬头的鸵鸟勇士东峰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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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心胡子的春天来了。
至少在观众席某处的闪光灯亮起来的那一刻，菅原孝支是这样想的。
那个女孩坐在观众席第四排。因为戴着一副宽边红框眼镜，她在乌野清一色黑的学生中显得格外突出——如今戴红框眼镜的人确是不多了。之前见她时，她也鲜少是戴着眼镜的，但总爱用红色发带束住头发，是颜色鲜亮的缘故，留给人的印象十分深刻。
菅原想起自己的同桌曾将这位学妹形容为“爱啃树叶的小鲤鱼”。这样说一定是有她的理由的，就像旭被说成“扮老虎吃猪的兔子”一样。但直到今天，他还是怎么也想不通爱啃树叶这一说是怎么来的。
“那个……阿菅？她刚刚、是在拍我们这边…对吧？”
等菅原回过神时，他被东峰旭吓了一跳。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旭将大半张脸埋进了菅原的肩膀里，脸上温度烫的像发烧。
菅原瞪大了眼睛看着肩膀上熟螃蟹一样的好友，而不远处的学妹摘下眼镜，呆呆地看着他们。她的发带在辫子上系了个软软的蝴蝶结，多出的长度则落在肩上，她不动时那团红色也不动了，像条安静下来的鲤鱼尾巴。
“啊……旭，快起来！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
不过不管他怎么挥拳头怎么说，身边这个人就是不愿意把头抬起来。
偶尔东峰旭身边的人会怀疑，这家伙突然换了造型不仅仅是为“在赛场看上去更有威慑力”这样简单。毕竟在那个学妹高一进校没多久后，东峰旭就肉眼可见地喜欢上了她；而她无论是在社交软件上还是日常生活里，都明明白白地将叔控这个属性印在了额头上。
确实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没错啦。长着一张男生和女生都会喜欢的脸，睫毛长长翘翘的，化妆时可以连睫毛膏与眼线一起省去了。她在学校里很活跃，不是社交方面的活跃，而是喜欢在课余时间四处逛逛，无论拿着书抢背课文还是空着手无所事事都绝不要在教室里宅着。这样一来留给东峰旭许多偶遇她的机会，只不过一年多来偶遇了这么多次，两人连一句话也未曾说过。
其实青春的常态就是这样吧？看似是十分轻率地喜欢上了，或者因为笑起来时脸颊上凹陷下去的酒窝，或者因为说起话来时蝴蝶翅膀一样扇动的睫毛，或者仅仅是因为图书馆里一个忍了又忍、最后实在忍不住才打出来的喷嚏，总之十几岁的喜欢总来得莫名其妙，可往往又是十分认真且热切地持续下去，一年、两年……直到毕业，也许还要再到往后很久很久都无法忘掉。东峰旭也曾正儿八经地给自己的不敢搭话找过借口，结果被同队的两个同级生，连带着田中与西谷一起嘲笑了——翻译过来，其实就是你自己胆子太小而已吧！
“所以说，换造型这件事果然也和喜欢的女孩子有关系吧？”
“——才、才不是这回事！”
东峰旭一下子涨红了脸。
“真的只是为了让自己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