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后朱梦阁就热闹了起来,小代和红姑都忙得不可开交,红灵悄悄来到隔壁的厢房,她抬起男人的手脚看了看,还是微微泛着青色,知道他体内的毒被控制住了没有继续蔓延,可是没有解药,他还是会死。她不知道男人中了什么毒,但是她知道有一种东西可解百毒。
她看向男人的脸,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子,看上去大约二十多岁,他还很年轻,还有更长远的未来等着他,她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决定救他一命。
红灵溜进小代的房间换了一身男装,从后院出去偷了隔壁群芳院一个客人的马朝着西北边而去,她要去的地方在京城东北,可现在这个时辰城门都已经关了,她记得有个客人曾经跟蓁蓁说过,西北玉华门的守卫最是松散,给守城官兵塞些银子就出得去。
一个四十多岁满脸络腮胡的官爷掂量了一下袋子里的钱,分量足够,他看着红灵问,“这么晚出城做什么?”
“家中兄长重病,大夫开的方子上有一味草药,需得出城去找。”
“你家中没别人吗?为何叫你一个姑娘深夜出门?”
“兄长是我唯一的亲人,请官爷行个方便。”红灵屈膝行礼。
“我可以放你出去,只是天亮城门打开后你才能回来。”
“为何?”
“本大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红灵赶忙低头行礼赔不是,若非路上需要这匹马,区区城墙也拦不住她,只要出得去,回来也不是问题。
许久不骑马加上她身上的伤,一个多时辰的路途让她十分疲累,她能感觉到大腿内侧那道伤口又裂开了,她很想停下来歇歇,可她还要配制解药,而且天亮之前她必须赶回去,她深呼吸几次朝着密林深处继续前行。
阴森森的山谷中不时传来野兽的叫声,她轻手轻脚来到灵日峰脚下,悬崖峭壁之上斜刺里长着一颗乌漆墨黑的树,她解下腰带缠在自己的大腿伤口上,毫不犹豫地爬上了峭壁。
还好这不是她第一次爬这个峭壁,还好她身手矫健,虽说这两年功夫荒废了些,可自小练功的底子还在,过程艰辛终归树根她还是拿到了。她又绕到山后采了一些紫珠叶,她的秘制止血药已经不多了,看这情形只怕以后用得更多。
朱梦阁里依旧还有欢声笑语,红灵换了衣服去到厨房见李大娘昏昏欲睡的样子,她便叫了一声。
李大娘猛地惊醒,“还要什么?”
“要一壶热茶。”
李大娘清醒了几分见到来人是红灵,赶忙走到她跟前,“是不是疼得睡不着?真真是作孽。”
“不是,方才做梦醒了睡不着罢了。”
“你总是这样,叫你娘看见该多心疼,你快回去歇着,我一会儿给你送过去。”
听到“娘”这个字,红灵的心被揪得生疼,她面上还是淡淡地说,“李大娘给我拿个炉子过来吧,我反正睡不着,我自己煮些茶喝。”
黑乎乎的树根熬得越来越浓稠,红灵拿木勺不停地搅拌,直到木勺几乎搅不动,她把黑色的膏体挖了出来搓成三颗黑色的药丸,两颗她放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又拿起另一颗溜进隔壁。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男人的手脚恢复了血色,脸上也红润了许多,红灵取出他胸口的三只银针,正要出去的时候红姑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
“你怎么在这儿?”
“不放心,过来看看。”
“他没事吧?”红姑的语气十分关切。
“没什么大碍,好好休养就是。”
“那可太好了,”红姑眉开眼笑,眼角的褶子合成一条,“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莫将军的公子莫青安!”
莫青安,红灵回头看了一眼。
“晚上我听几个客人说的,皇上派人寻了他一整日,将军府所有人都在找他,我们可是捡到宝了。”红姑很满意自己救人的决定。
红灵点点头,“莫将军的儿子都有人敢加害。”
红姑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半晌都没说话。
“红姑,趁着天没亮让小代把他送出去吧,悄悄地丢在将军府附近,我们就当没见过这个人。”
红姑不甘心地看着莫青安,躺在床上的已经不是人,而是一堆金灿灿的元宝,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送走,她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是我多嘴,红姑自己拿主意吧,我回去歇着了。”红灵看出她舍不得却也不想多说。
红姑走到床边,伸出手在莫青安脸上不停地抚摸,口中喃喃自语,“这可都是钱呐,吃到嘴里的肥肉还得吐出来,我这是做了什么孽。”
天蒙蒙亮街上就传来嘈杂的声音,一群官兵直直冲进了朱梦阁,不由分说地四处寻找起来,也有几个不怀好意地奔上二楼踹开一间间房门。青楼的姑娘身份虽低贱,身价却不便宜,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拥温香软玉入怀。
被吓醒的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一脸惊恐茫然看着这些破门而入的不速之客,官兵举着明晃晃的刀剑走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子,一边大声喊着“没找到”一边贪婪地享受乍现春光。
“官爷,”红姑陪着笑走到领头人身边,“官爷是要找什么人吗?”
“这两日可曾见过一个受了伤的年轻公子?”
“我们这里进进出出的公子很多,可受过伤的却未见过,不知官爷寻的是哪家公子,我也帮着打听打听。”
领头人将离得很近的红姑推开,鄙夷地看着她,“公子的名讳岂是你这等贱妇配知道的。”
领头人拿出一幅画让红姑看,“就是此人。”
“没见过,真的没见过。”
红姑笑着退后几步,心里把莫青安的名字念了一百遍,搜查的官兵陆陆续续来到领头人面前,禀告着后院厨房等等都没有发现,领头人大手一挥一众人匆匆离开,留下一片狼藉。
陆练打着哈欠走在去往将军府的路上,从昨日下朝之后便忙着寻找莫青安的下落,整整一夜他带人在澧水两岸挨家挨户地搜查,到现在也没好消息,他打算先去将军府汇报一下。
“大人,那边好像有个人。”
陆练眯着眼顺着随从的手看向巷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