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天气已经非常冷，这一日更是阴沉得厉害，也许到了夜间就会下第一场雪，莫青安在书房里拿着一卷书，他看似认真地在读书，但是很久都没有动。鸢儿已经死了两个月，红灵也失踪了两个月，而他除了鸢儿入葬那天再没出过府门。
他后悔对红灵说那些怀疑她的话，红灵不是那样的人，他心里是了解的，只是鸢儿的死让他失去理智，他拼命想找一个替罪羊来减轻自己的愧疚，如今他反而更加愧疚。
莫修竹在门外看了一会儿，随着一声叹息进了门，莫青安放下书站了起来。
“爹。”
莫修竹在一旁坐下，莫青安在他面前站定。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肯出门，什么时候才能把红灵找回来？”
“府里的侍卫下人那么多，您手底还有那么多将士，他们找了这么多日子都没找到，多我一个也没什么用。”
“要找到一个人的下落需得了解此人，你和她相处的日子最久，你应该能猜到她躲在什么地方。”
上次红灵离开王府便一直躲在落烟谷，这次想必也是一样，不过莫青安从没跟父亲提过，“爹，您究竟为什么要找她？”
“你又为何不愿意找她回来？”
这些日子莫青安想了很多，从他和红灵相识开始的一幕幕都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他发现不知何时起他的心里被红灵占据了很多，可红灵身上有着与这个世间难以融合的疏离感，她若是个寻常姑娘，莫青安不用这么纠结，把她娶回府好好待她就是。
可她不是，她看似轻浮的每一次挑逗都是想把莫青安推得更远，她不喜欢有人闯入她的内心世界，莫青安看懂了这一点，别人不愿意的自己也不想强求。
“青安，你从前不是这样的，至少爹问你话你不会不回答。”
“爹，你先告诉我，红灵有何特别之处让你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她。”
莫修竹起身关上了房门，“天气转凉后皇上病了些日子，我私下问过太医，太医们也都没有好法子。”
莫青安认真地听着，揣摩这和红灵有什么关系。
“皇上给我下密旨寻找巫咸族，是因为巫咸族懂得一种秘术可让人增寿。”
“可是，”莫青安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您跟我说过，红灵不是巫咸族的人。”
“我只是不想你来日伤心，”莫修竹拍了拍莫青安的肩膀，“施展此种秘术还需要一味奇特的引子，红灵已经答应我去寻找引子，可青安，你要明白，如果她没能使皇上恢复如初延年益寿，皇上自然不会放过她。”
“就算她成功了，皇上也会忌惮她，她还是死路一条是吗？”
莫修竹点点头。
“您当初跟我说让我收她当侍卫或者娶她，不过是为了利用我绑住她，可您失算了，我在她心里并非您想得这么重要，就如同眼下的局面，她说走也就走了，不会因为我有半点留恋，所以我并不了解她，也不知道她会躲在什么地方。”莫青安想既然无论如何都要死，他一定不能让红灵被找到。
莫修竹自认看人很准，红灵那时毫不犹豫就答应他为莫青安寻找妖丹，他相信红灵对青安不一般，他也相信红灵此刻的失踪是在寻找妖丹，只是皇上已经多番催促，不管妖丹有没有找到，他得先把红灵握在手中才好跟皇上有交待。
“此刻我们不谈儿女情长，寻找巫咸族的事，圣旨已下皇命难违，为父希望你能帮着找到她。”
“您方才说她已经答应去找引子，也许她正在外头四处寻找，等她找到她自然会回来，我想她是个守信用的人。”
“青安，你怎么听不明白，要找她的人不是我，是皇上！”
“皇上深明大义不会因为此事怪罪您的。”
莫修竹盯着莫青安看了许久，有些疲累似的坐下，“看来是我错了，你没能困住她，反倒叫她困住了你，可你有没有想过府里上上下下的人？你愿意拿这么多人的性命去赌一个垂死病中对救命稻草的渴求欲望吗？青安，为父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你不必担心我，只要你担得起违抗圣命的后果，我也不会再劝你，你想怎样为父都支持你。”
莫青安攥紧了双手，却说不出一个字。
“青安，我跟你保证，我会尽最大努力保她活命，我会劝说皇上把她留在身边，最不济把她关进大牢，但至少她能活着，你以为你现在是护着她，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若是真的激怒了皇上，她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你比我更清楚。”
莫青安骑马出城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零星小雪，他时而想立刻找到红灵骑得飞快，时而又不想找到她便下马走一会儿，就这样走走停停到了落烟谷已是傍晚，地上已经铺了薄薄的一层雪，灵日峰也通体变白，也是下雪的缘故天还亮些，莫青安穿过林子上了灵日峰寻找红灵的踪迹，这么冷的天她至少该在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山洞是最适合不过的。
落烟谷中有一些损毁废弃的屋舍，靠里面有个灵月洞，红灵此刻正躺在灵月洞里看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她脖子以下手脚身上插了几十支银针，她目能视耳能听脑子也清楚，可就是不能动不能言。
这次大约又是失败了，按照她的设想自己应该能说话才是，否则就不知道身体有什么变化。她一直在试验不让妖丹吞噬心性的办法，可她在自己身上扎了上千针还是不得其法，也不知这次会困住自己几日，上一次三天三夜不能动弹差点饿死渴死。
山谷中隐隐传来一些声音，红灵仔细分辨仿佛是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那声音时而近时而远，红灵想也许是陆练，知道来这里找她的人也只有陆练了。
红灵有些冷也有些饿，伴随着片片雪花她睡着了，半睡半醒间她觉得身体松动了些，她使了使力让自己翻了个身便又不能动了，看到燃烧的火堆她便觉得缓和了许多，其实与方才相比只挪动了一点，她觉得自己很可笑，难道看不见火堆就熄灭了吗，她闭上眼让自己重新睡着。
她再次醒来时手脚有些麻麻的，这是她身体渐渐复苏的征兆，她用力想操控自己的手脚，只有手指能微微弯曲，现在天已经亮了吧，红灵心想，她能看到洞外有光进来，也不知昨夜是不是下了一整夜，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