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确有满桌酒菜,店小二见他俩眼神暧昧,自觉地退下了。
“姑娘怎知我在此间住?”
“你是土老板?”
柳云不答反问,那人一脸茫然。
“土老板?”
“没什么。”
柳云心中嘀咕: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片刻后那人回神,拱手道:“在下纪元徽,请教姑娘芳名。”
“柳云。”
她这样的微末角色,自不必更姓改名。
纪元徽似是才反应过来两人一直站着,忙道:“请坐。”
柳云爽快地坐了,但微微蹙眉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纪元徽哑然地看了看她,又低了低头方道:“朱雀门纪氏…不知姑娘可曾耳闻?”
柳云心中一震:“朱雀门门主纪祖符是你什么人?”
纪元徽低声道:“是我爹。”
柳云直想掀桌,心潮剧烈起伏,良久说不出话来。
纪元徽犹犹豫豫道:“你的脸怎么了?”
多此一问。
柳云毫不避讳:“被人打了。”
“啊…”纪元徽低吟一声,“为…为何…”
柳云忽然觉得头晕,单手支额,脸色不大好看。
纪元徽关心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我让人给你请个大夫来吧。”
柳云拦住他道:“不必了,我随身带了药。”
纪元徽手足无措地呆了呆,而后倒了杯淡茶给她:“先喝点水吧。”
柳云并未接过,眸光从饭菜上扫过。
纪元徽见状,赶忙道:“这菜色不知合不合你口味,姑娘若不嫌弃,就请用些吧。”想了想又补充道,“姑娘爱吃什么,我着人添菜。”
柳云无力地摇摇头,她都还没动菜,酒也未沾,怎么会着了道了。她心知何哲钦不可信,给她的未必是解药,可眼下别无他法,只能赌一把了。
柳云费力地取出那包药粉,解开倒入口中,继而端起纪元徽方才倒的茶,仰头灌下。
须臾,她有种烈火焚身的感觉。
纪元徽见她情状越发不对劲,起身走到她身边:“要不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
柳云艰难开口:“五百两。”
“什么?”纪元徽诧异道。
柳云浑身火热,清醒的意识所剩无几:“我刚刚服下的是催情散,你还不明白我是来做什么的吗?”
“可…”纪元徽犹豫不定,柳云自行褪去外衣,紧紧环住他腰身。
“朱雀门门主之子,不会连五百两银子都拿不出吧。”
“不是钱的问题,而是…”
柳云噌的一下站起来,双手勾住他后颈,眼神迷离:“你就当是做了回冤大头吧。”随即覆上他的唇。
之后的事柳云都不记得了。
醒来后她浑身出离得难受,纪元徽明明还躺在她身旁,床边的矮凳上却已放有整套新衣裳、五百两银票和一枚玉坠,屏风的另一侧甚至还有一大桶热水。
柳云拖着身子走到水桶前,险些一头栽进去。那水面上漂着几瓣花,想是有解乏缓神之效,浅浅的香气伴着温热袭面而来,柳云顿感舒心。
在热水里泡了小半个时辰,柳云施施然出浴,穿上新衣梳理长发收好银票,玉坠也一并纳入怀中,走到门前。
“谢了。”
装睡这么久想必也挺累的,柳云回头看了纪元徽一眼,潇洒离去。
柳云径直来了熙春楼,把五百两银票扔在何哲钦眼下,半个字也懒得跟他废话,掉头就走。
“你倒真有本事,看来之前那徐家少爷,你服侍得很周到,怪不得人死了你还要借钱给他安葬,怕他是死在你的石榴裙下吧。”
柳云面无表情地走远,心中的愤恨若能化作利刃,她真想将之千刀万剐。
楼外晴空万里,柳云只觉得刺眼。
又是黄昏时分,柳云意外地被一群人团团围住。她不愿做无谓的抗争,故束手就擒。
来人将她押送至一座府邸内,她双手受缚,立于堂中。
上首闲坐一男子,长着一双眼尾微挑的桃花眼,唇边带有一丝放浪不羁的笑意。
“你就是柳云。”
“嗯。”
那人身子微侧:“为何要与本门作对?”
柳云直言:“我不认识你,不知你份属何门何派。”
那人座旁站着一身形高挑的男子,应是其随从,闻言愠怒道:“你…”
那人举起手中拢起的折扇,打断了他的话,神色不变,似是毫不在意。其实粗浅从他的穿着打扮上来看,即可知他来历非凡。
不过柳云不懂这些,也不想要了解。
“小叔。”门外走来一人。
柳云讶然望去,脱口道:“纪元徽?”昨夜叮咛犹在耳畔,原以为此生不会再见,怎知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纪元徽亦十分惊讶:“云儿。”
柳云身子一颤,毛发耸立。
你唤我什么?
纪元徽快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来找我的吗?”
柳云偏了偏头:“似乎是他叫人绑了我过来的。”
纪元徽顺着她的目光瞄向座上那人,再垂眸瞧了眼柳云腕上绳索。
“出什么事了?”
柳云轻轻耸肩:“我也不知道。”
“这…”纪元徽望向那人,“小叔?”
那随从道:“三少认识她?”
纪元徽道:“当然认识,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此话一出,三人俱惊。
仿佛厚厚的冰面突然四分五裂,轰隆一声砸进水里,柳云心神震动,神态僵住,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纪元徽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割断了捆住她的麻绳,继而刀刃归鞘。他将之展现给另两人看:“这是我和云儿的定情信物,我一直贴身带着。”
那随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