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儿子!我儿虽体质异于常人,可他心地善良从没有做过坏事!若不是我儿咬下我腿上的瘤子,我这条腿早废了!连你这神医耗时耗力都治不好的病,我儿能治好,他才不是什么坏坯子,他是我的好儿子!”
梅卉裳一把捞起冉诗序,不悦地俯视荷娘:“人你杀便杀了,若再对我夫君不敬,休怪我给你点教训。”
荷娘打心底里一怵,再不敢发疯。
柳云小声嘀咕:“夫人威武。”
梅卉裳不屑于为此得意却还是微微扬唇,冉诗序却再次挣开,着手处理尸体,卢潇潇自觉地过去帮忙。梅卉裳瞧着他与那团秽物接触,卢潇潇又在旁碍眼,心头顿时烦闷至极,便蹙眉道:“早知如此,方才我…”
“夫人,”柳云忙不迭地打断道,“夫人莫不是忘了我们此行来的目的?”
但凡是识得些武功之人都能看出来,方才梅卉裳若出手阻止,以她与荷娘武力之悬殊,轻易便能拦下那致命一击。可她一心只想冉诗序免受灾殃,至于旁人她才不管,何况她觉得那严河清的确该死,本就没有搭救的必要。
只是这话切不可对冉诗序说啊,一看冉诗序就是个一根筋的人,若让他知道她是故意见死不救的,他们之间的矛盾怕就更不可解了。
梅卉裳得到柳云的暗示,长袖一拂回椅子上坐:“那就让他给看看。”眼梢里瞥见荷娘跟她那蠕虫般的儿子坐在地上抽抽搭搭,朱唇轻启,“不相干的人便不必在这待着了。”
荷娘瞬间领悟到梅卉裳是在说她,忙背起严民安道:“我…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梅卉裳舌下仿佛含了冰块,无论说什么都带有一股寒意:“相干的尸首可以带走。”
荷娘顿住,她一个妇道人家,哪能背负得了那么多。
冉诗序沉声道:“我会处理。”
荷娘万分感激:“谢谢…谢谢…”背着严民安迅速离开。
柳云顿时觉得空气清新不少,或许是她有偏见吧,那严民安的外表属实是太吓人了,这世上大概只有他亲娘能接纳并与之相依相伴。柳云舒了口气再向冉诗序道:“冉神医,我这位朋友身受重伤,能否劳烦你给他诊治诊治?”
纪元徽听她称自己为朋友,心情顿时变得十分低落。
冉诗序早就闻到了纪元徽周身的草药味,当下头也不抬地道:“他身上外敷的药材名贵非常,想必包扎的也十分精心,无需我再添一笔。”
柳云张了张口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伤口愈合得快些吗?”
“有。”冉诗序停了一停,“但我不行。”
柳云:“……”
这时就到她出手了,梅卉裳自怀中取出一只湛青瓷瓶,古朴纯澈仿若深海:“这顺灵丹我已贴身保管了两年有余,至今派不上用场。”
冉诗序望向了她,只见她随手一丢,柳云稳稳接住。
“给你了。”梅卉裳轻飘飘道。
柳云喜不自禁:“谢夫人馈赠。”毫不犹豫地倒出里边的丹药,一把塞进纪元徽嘴里。纪元徽囫囵咽下,因干涩而捂住了喉咙。
连梅卉裳都忍不住道:“你是真不怕我给的是毒药。”
柳云心道:反正纪元徽说过他百毒不侵,顶多是假药不起作用罢了;面上则笑道:“夫人宅心仁厚,自不会使这般卑劣手段。”
冉诗序怔忡不语,那是他曾送给梅卉裳最珍贵之物,如今却被她拱手送给了别人。可她是为救人,他心底里是高兴的,只是不大适应罢了。
梅卉裳感叹道:“往后我若是遭逢不测,便就听天由命罢了。说来这顺灵丹也并非不能再有,只不过是所用之药材太过昂贵,炼制过程太过复杂罢了。”
冉诗序默默望向了她,他除了这身医术之外没别的本事,顺灵丹可谓是他毕生的得意之作,可他希望梅卉裳永远也用不上。而今她赠予了旁人,若来日突遭横祸身负重伤,他不惜一切代价也会治好她。
柳云接话道:“有冉神医看顾,夫人无论遭遇何事都一定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
冉诗序不自然地低了低头,柳云这话正合他心中所想,可他一贯不懂得如何对梅卉裳表明心迹。
梅卉裳虽未正眼看他,却似乎将他表情的变化尽收眼底,笑对柳云道:“明日记得让纪玢誉送医药费来。”
“这…”柳云哑然。
不会是要纪玢誉亲自送来吧?
梅卉裳挑挑眉:“怎么,你们想赖账?”
“不敢不敢…”柳云一贯认怂。
送就送吧,反正纪玢誉好像也没啥要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