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忘记了,现在大兴做主的已经不是代王杨侑了,这是一群性情爆烈的匪徒,特别是还没有经过军纪约束,刚刚逮捕溃军回来的那群匪徒们。
他们不讲理,他们只服比他们更强的人。
于是,他们纷纷向白羽请命,要斩杀那些穿着华贵衣物的世家公卿们。
白羽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然后和颜悦色地对着那群人道:“真有趣,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你们作为世代簪缨公爵之后,莫非就忘了先辈筚路蓝缕之苦?”
“谁的富贵也不是天生落下来的,瞧见我身后这群儿郎了么,他们现在做的事,就是你们祖辈为你们做的事。”
“你们今天死在这里,他们今天为子孙后代打家业,焉知他们不是未来新朝下一个如你们一般被斩杀的公爵?”
其中一人须发怒张,张口大骂:“住口!你这无知妇人,包藏祸心秽乱大隋社稷,妄想牝鸡司晨,岂不知天下之人皆得而诛之,竟还敢在我等面前妄称天数!”
“汝之所为倒行逆施,无半点伦理纲常,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还敢在我等面前大言炎炎。汝非人也,何不速死!”
白羽耐心听他骂完,反倒是朗声大笑:“岂不闻,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尔等不事生产,赖以祖辈之产,生死亦不过一命,又有何贵?”
“杨坚建隋不过是欺辱孤儿寡母,效仿晋武帝司马炎之故事,故其庙堂便如尔等奴颜婢膝之徒,致使隋二世为主,苍生社稷饱受涂炭之苦,沦为废墟。”
“我等如今颠覆,重新给百姓活路,乃是奉天讨贼,秉承天道正统,还世间太平。却不知天下人都愿生啖尔等,效仿处置汉贼董卓之故事,尔等竟还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枉称天意!”
“噗!”
先前开口那人听罢,张嘴喷了一口血,竟是被生生气死了。
“欸,这就受不了了?”白羽颇感无趣,又看了看一眼其他罪名确凿的人,示意旁边跃跃欲试的丘行恭可以动手了。
后面的行刑还在继续,可观看的百姓和流民们,却感觉心底有什么东西变了,原来他们也可以被这么重视啊。
这一天,大兴内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披坚执锐的甲士们来回巡逻,可大兴的百姓们却睡了这些年来第一个好觉。
第二天醒来,就看到白羽在指挥着城里的士卒在到处修墙铺路,疏通排水沟,居然没有向百姓征发劳役,甚至还有一部分人看到他们家里的房屋破旧了,还会给他们修缮。
明明那个小娘子的年岁也不大,甚至还有未消退的婴儿肥,看起来就是稚气未脱,可城里的豪绅和那些贵人们就算是联合起来也没办法,她手下的兵实在太多了。
他们唯一庆幸的,就是她还算是讲道理,只要他们没做过的事情,哪怕是被诬告,也不会被害了性命,顶多是损失些钱财,还得把家里的奴婢遣散,让他们去登记户籍后再为良民。
轰轰烈烈的大清理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原本死气沉沉的大兴城焕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