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空荡荡的天花板。
一瞬间眼泪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溢了出来。
“真没用啊,周韵诗。”她自嘲地抹了一把眼泪,一个翻身又从床上坐起,环视了一圈房间后陷入了长久的放空状态里。
无法言喻的难过,就是周韵诗也说不出来她到底在难过什么。可能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顺着她的心意发展,一些国家在经历战争,还有很多人吃不饱饭只能艰难讨生活,有些人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去世,有坏人在干坏事却无能为力阻止……
可能是,她自此和江清和真的到此为止了。
得偿所愿原来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的快乐很难解救,悲伤被触发之后通常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平复心绪。而在这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想做的就只有一件事——发呆。从头到尾的放松,什么都不去想。
哪怕是电视屏幕上放着搞笑的综艺节目,陈兰绮坐在她身边看得哈哈大笑,她的脸上也不会有任何变化。不过为了不让妈妈担心,她还是配合得笑了几声。
周韵诗意识到自己可能又生病了。
坐在心理咨询的房间里,引她进门的护士说医生还没上班,要她在房间里再等一会。她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心想自己上一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
久远得有些记不清了。
和江清和分手之后的有段时间里,她行为怪异,时常一个人坐着哭泣,哭着哭着就会无端咬向自己的手臂。越是觉得疼痛,她咬得越重,像是用痛觉来转移心里的难过。
后来林渝不放心,托人几方打听后联系到了罗兰,她是业内有名的心理医生。那时候人们对心理疾病的重视远远不够,林渝怕周韵诗讳疾忌医不配合,为此还排演了好一出戏。结果没想到,周韵诗在见到医生后配合得很。
罗兰说,她很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生病了。
来这里的很多病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生病,他们被家人朋友带过来的时候总有强烈的逆反心理。
但周韵诗不一样,她知道自己生病了,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病,她存在自知力,只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所以她像是把罗兰当成了自己那时候的救命稻草,她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好起来的。
过了一会,罗兰才从外面匆匆忙忙赶回来。她看着周韵诗,微笑着道:“韵诗,我们好像已经很久没见了。”
周韵诗笑得有些苍白:“是啊,罗医生,我们很久没见了。最近怎么样,生意还好么?”
罗兰换上白大褂,边整理衣服边坐下:“好得不得了。你知道的,这城市里住着的大部分人或多或少都有情绪病,大家对此的避讳程度在减轻,现在很多人都在有意无意地寻找外界的帮助。都快过年了也没有歇下。跟我说说吧,最近怎么了?”
“和之前的情况差不多,长时间失眠,多梦,打不起精神来。”
“持续多久了?”
“不久。差不多是从……几周前开始的。”
罗兰放下笔,仔细端详着周韵诗的脸,观察她的表情。半晌后她问:“我能冒犯地猜测一下么,最近变成这样和之前是同一个原因?”
“是,也不全是。他回国了。”周韵诗对罗兰毫不保留,“他似乎想和我和好,但是我拒绝了。”
“很好,继续。”
“我觉得我跟他说的那些话也挺伤人和绝情的,但当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他听完之后什么话都没有说,我觉得他应该也明白我不想和他再和好吧。”
罗兰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我就来你这里了。”周韵诗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
罗兰失笑。她稳住笑脸,秉持着医生的职业操守递了张表格过去:“情况我大致都了解了。那按照惯例先做一下测试吧。”
周韵诗的情况并不算糟,尤其是和第一次来医院的时候相比。看到测试结果罗兰松了口气:“放心吧,这次的情况比之前好太多了。我甚至觉得你不吃药都没问题,药毕竟也是有副作用的。”
周韵诗抬起头,望着罗兰的眼睛问了一个她惯例会问的问题:“那我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呢?”
这次罗兰深思熟虑了一会,她缓缓道:“韵诗,从医学的角度来看你其实早就痊愈了。但情绪问题关键还是在你自己身上。放轻松,顺其自然,别想太多,也别太纠结,纠结对你没有好处。”
离开诊断室的时候,罗兰叫住了她:“韵诗,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她点头作为回应。她想如果她的人生里再也不出现江清和这个人的话,她一定就会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