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不屑地朝地上的平风早啐了一口,“起来,皮哥儿还等着你伺候呢,你以后要给他当媳妇的,早点伺候对你没坏处。”
平风早眼前还有些模糊,但她认出来这是谁了。
她的养母。
说是养母,养她也和养一条看门狗没差。
她看向自己的双手,上面满是伤痕,还青一块紫一块。
妇人见她也不回话也不动弹的,上去就是一脚把平风早踹翻在地。
平风早心下讶异,现在的她是绝对能躲过这一脚的,但彼时十一二岁的她却是不能。
这幻境未免也太逼真。
平风早一向能屈能伸,在破除幻境之前少挨点打留点力气才是要事。
她爬起来抖落身上的泥土灰尘,弯腰去井边捞水桶。
养母骂得累了,扛着铁锹下地去了。
养母一走,平风早直起身,去朝南的屋子找皮哥儿。
这皮哥儿是这家唯一的儿子,是个不太聪明的人,现在快二十了还得要人把屎把尿的,当初养母养父捡她回来,也是有着让她当儿媳妇的打算。
平风早并不被这段不堪的过往所困,她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皮哥儿躺在竹制的凉席上,见她过来朝她痴痴的笑:“媳妇儿,媳妇儿……嘿嘿……”
她在这个家没有名字,只有代称。
平风早静静看着他,他的身上散发出难闻的味道,像是酷暑时候一屋子腐烂的老鼠味儿。
手边有一根木棍,是养父母让他拿来打自己消遣用的。
平风早拿起那根木棍,恶念在她的心中滋长。
反正是幻境而已,都是假的。
那棍子只是轻轻一碰,男人的手臂便整个掉落下来,从床上滚到平风早脚边。
男人挥舞着露出白骨的右肩,左手探向平风早,“媳妇儿嘿嘿……来嘿嘿……”
他咧着嘴,喉咙里涌出来黑绿色的液体,整个人从头开始融化,滴得被褥和凉席上到处都是。
地上的手臂忽然动弹了一下,又长出几根丑陋扭曲的手指,还有一颗眼球和一张嘴,朝平风早抓去。
平风早一脚踩住手掌,狠狠碾了几下,手掌尖利的哀嚎让她皱起了眉头。
男人彻底化成一滩散发着腥臭味道的液体,在平风早脚边滚动,沿着她的脚面往上攀爬。
平风早难以找到词语去描述此时的感觉,她往后退开几步,转身出了门。
外面太阳很大,平风早只能半眯着眼睛走在路上。
路边的菜地里不断有人投来审视的目光,平风早毫不在意。
“听说这家闺女啊和哥哥搞完还和她爹搞,她老娘都不知道呢!”
“你又知道人家老娘不知道了,说不定就是……”
“哪天我们也去试一试?”
“说好了啊,别到时候有点什么动静就跑了……”
这些话对平风早来说耳熟不过,她都不带偏头看是谁说的。
许是这样无所谓的态度惹得邪祟也开始着急,天上的太阳坠了下去,路边的人也都变成了骷髅架子朝平风早奔来。
平风早感到有些无聊,抓着短刀向骷髅们走去。
地上忽然伸出来无数只沾着血水的手,将平风早往下扯。
“滚!”
挣扎中平风早的怀里掉出来一个布包着的物件,那些残肢断手似乎有些畏惧又很想得到它,挤来挤去一时间也没拿到那东西。
平风早本就心中不爽,直接伸手一把夺了回来。
那些手瞬间如同潮水般散去,平风早回到了清竹寺,对面坐着严觉。
“你们输了。”严觉指向地上的几人。
希司闲右臂断了,整个人都躺在血泊里,嘴巴大张着抽气。
段千悠趴着,四肢都扭曲成了奇怪的弧度,双目无神地转头看向平风早。
宋沐梵的手指被切下来,整整齐齐摆成一排。他被摆成朝佛像跪拜的姿势,已经没有了生气。
而平风早,她手里拿着沾了血的短刀。
月光从刀刃跳到了她的眼里,她眼角的疤痕在这夜晚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