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追完阴蝶回家睡觉的小狼此刻也发现了,有股特殊的香气从葬情殿传来。她一路小跑回了葬情殿。不等南川告诉她大狼的事,便钻进厨房挥着毛茸茸的爪子,将烤好的土豆从将熄的柴火堆中掏了出来。
小狼之前差点被茅山道士炼丹,即使被南川救下,可一身妖力也没了七七八八,只能在吃饭时化形。
她轻车熟路地盛了一小碟红糖,然后端到桌前和南川坐到一边。南川见她剥土豆皮剥得艰难,拿过来夸夸两下就给她剥完了。小狼拿着土豆蘸糖吃,香糯的土豆,甜甜的红糖,一口咬在嘴里,又香又甜。
小狼好吃地闭上了眼睛。南川心道:“那土豆我都没用心烹制,怎么可能好吃?”
然而,须知,就是因为她没有用心,所以土豆才好吃。南川见小狼吃得很开心的样子,半信半疑地拿了个烤土豆,和神错分了一半后学着小狼的吃法蘸糖吃。
还别说,不难吃!
南川道:“神错,你有没有觉得,这烤土豆还不错?”
神错道:“挺好吃的,姐姐做的都好吃。”
小狼一听,怔然愣住,道:“怎么,你舌头出问题了?”
她做的能吃吗?她做的狗都不吃!
这时,乾坤袋中的大狼听了,立时兴奋地跳了起来,连带着袋子也跟着跳了跳。小狼这才发现乾坤袋里有东西。南川将乾坤袋交给小狼,道:“这里是大狼,不过只剩下妖丹了,也不知道修炼几年才能化形。”
小狼闻言,并没有表现得很惊喜,而是默默放下土豆,用手戳了一下乾坤袋。在感受到大狼温暖的妖丹后,小狼这才朝着南川激动道:“真的是大狼!”
南川歪头看她,道:“我怎么会骗你?真的是他。”
要知道,小狼已有几百年没有见到大狼了。如果直接告诉她,袋子里就是大狼,她并不会立刻相信。可是,在真真切切感受到大狼温暖且熟悉的妖丹后,母狼爱惜狼崽的天性如洪水般涌上心头。
南川看着她开心到无措的样子,便带着神错去了外面,好给他们空间叙旧。
二人走在忘川河畔,看着来来往往轮回往生的魂魄,皆沉默不言。后来,还是神错先开口道:“姐姐。”
南川抬起头,道:“嗯,什么事?”
神错考虑了一会,经过几天的相处,他发现南川很不喜欢回忆过去的事。本不打算开口,可一想到明献一事,他还是问了出来:“姐姐怎么会认识山崇?”
忘川河畔,一片寂静。
半晌,南川淡淡道:“为什么会问起他来?”
神错道:“因为在我看来,山崇这种人,不配了姐姐认识。所以我很疑惑,为什么你会认识他?”
南川转过头,直视远方,缓缓地道:“神错,我不知道我哪里好,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觉得我是好人,山崇和我都一样,我认识他并不奇怪。”
不知是不是错觉,神错眸中似有异光闪过,他盯着南川的侧脸,半晌,沉声道:“姐姐,不要把自己和山崇放在一起。我不允许。”
南川停顿片刻,终于转头看向神错。红衣少年,就那么直直望着她,望着她。须臾,南川莞尔一笑,道:“山崇不想活了,可是我却救了他。别再问了,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了。”
神错道:“可曾后悔。”
南川道:“不知道。我已经忘了当初救他时的心情,隔了几百年突然问我后悔吗,我真的不知道。”
神错道:“的确过了很久了。那姐姐几天前才认识我的,发觉我是魔蚩后,可曾悔?”
南川听他这么问,明白自己刚刚的答案可能让他多想了。想到他不过是寻找爱人的可怜人,南川斟酌一番,才道:“其实,你看看我现在的好友就知道,我并不在意你的身份。在我心里,投缘就是好朋友,你不害我,我不伤你,处得来就一起玩,处不来就不处。这和你是魔蚩有什么关系?你是魔蚩就不能做我朋友了?谁规定的?要是有着规定,我第一个就不服。”
说到最后一句,南川发现神错的眼神里皆是笑意。甚至‘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南川有些摸不到头脑,道:“我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神错笑意盈盈,道:“没有,只是我想笑而已。”
这话说得极度不真诚,哪有人在别人说话的时候笑出声来,最后还来句想笑而已呢?
南川顿觉无聊,转身回葬情殿了。身后神错说道:“姐姐,等等我。我绝对没有取笑你。”
这一解释,南川更加郁闷了。她道:“累了,不聊了。”
说罢,二人便一齐回到了葬情殿。
此时,小狼已经给自己的小窝铺上了旧衣服,化回本体,抱着乾坤袋睡死过去。南川扔给神错一个枕头后,躺尸般躺在床上。
这边神错刚铺好了床,回首再看,南川已经沉沉睡去。不知是不是错觉,在睡梦中她似乎听到了神错的声音:“姐姐,我要走了。”
次日一早,南川一醒来就发现神错的床空了。她摇摇欲坠地爬起来,懵懵地朝厨房和院子里寻找少年的身影,熟悉的红衣并未出现。桌上的碗筷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洗干净收好了,连剩下的烤土豆也是热的。
南川走到正围着土豆打转的小狼面前,将土豆递到她手中。这时,天边突然飘来一片红叶,南川伸手接住,望了片刻,才喃喃道:“原来,真的有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