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加思索片刻,的确,郑屹的心结终究还是在阿妹身上,这件事,她去劝最有成效。于是便同意了她。
不过,与他的想法截然不同——她好不容易准备好这一切,现在只要当面截住沁雅阁来的小偷,待苏将军归来之时,她装作伤口还没痊愈来一出“苦肉计”,随后再把证据全都拎出来,甩在苏知韵脸上,这次给她个教训,估计她以后都不敢作祟了!
结果真的出了岔子,又是他,郑屹。
苏荷出了院子,报备给管家就带着木木出了府。
巳时集市开放已有一会了,路上行人渐多,吆喝声此起彼伏,各色各样的小摊门店井然有序的经营。
煎饼摊冒着热乎的白气;包子铺门前排起长长的队伍,香味从里头飘出来;胭脂水粉的铺子里,娘子们欢笑声如铜铃;手巧的嬷嬷坐在摊子前不紧不慢地编织着一个又一个七彩的小物件,小孩子看得走不动道,央求阿耶给自己买一件;铁匠的铺子叮叮当当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行人也多打扮,各样式襦裙衫裙,间色裙,襕袍襕衫,缺胯衫,头上戴的也各不相同,娘子戴些闪烁叮当的金银,挽着闺蜜逛这逛那,郎君戴幞头和发冠,文雅的,壮武的,三两同行畅谈。
她和木木打听了郑屹站值的地方,坐着马车,向着城西出发了。
这可并不是享受,她向来不晕车的人被颠地晕晕乎乎。
马车不紧不慢地穿过许多个巷口,大约一个时辰,终于到了地方。
不等木木下来扶她,她自己赶紧从车上跳下来,不停地顺着胸脯,再多一刻钟,她就撑不住了。
木木见状连忙递水过来,待她们缓了片刻,她就吩咐马车先离开。她再也不想多坐一次这些,索性待会儿自己走回去吧。
可坊里坊外转了好大一圈儿,都没见到郑屹的身影。此时中天的太阳渐看不得的光芒,路上的行人渐少了,倒是各家的炊烟都升起来。
这时恰好迎面走来一个穿盔甲的人,看起来像个巡兵,她上前喊住他,向他打听道“小将军,你可认得郑……郑参军?”
巡兵收起手上的长杆枪,探了探身子,用浓郁的方言问到“啥,恁说啥?”
“啊?”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放开了嗓子这一句一字喊道“我-找-郑-屹,郑-参-军”
“郑参军不在介,他搁郭义值班捏。”巡兵以为她听不懂他的话是因为他声音不够,也加大了音量。
她眯着眼皱着眉继续喊:“啥?这 不就是归义吗!”烈阳之下她心里却一阴,好不容易到这里,难道还走错了?
巡兵连忙摆手又摇头“介不是归义,介是郭义。”
“怪……怪义?这到底是哪儿啊小哥……”她一手遮着刺眼的阳光,无奈的看着巡兵。看他的模样确实她们是走错了,可他又说不清楚,这两个地名用他的方言讲出来明明是一个地方。
……
苏荷的怒气终于在一番嘶吼过后到达了顶峰。
她长吁一口气,恨不得现在就把郑屹从哪个旮旯里揪出来,抽他几个大嘴巴子!
说曹操曹操到,这时郑屹从巷子另一头出来了,正往这边走,木木先看到后激动地喊出来“娘子,娘子,是,是郑参军!他往这边来呢!”
郑屹刚从巷子里出来,就看到那边站着几个人,喊声极大,他以为是有人在吵架,有个人忽然望向他这边,仿佛就是来找他的,他于是就快步走去。
才看清是苏荷和木木。
心里咯噔一下。不知又有什么事情,她竟然从城东来这里找他。
而且,为何苏荷一直瞪着他,眼都都不眨一下……
他摆摆手让巡兵先离开了,笑着对她玩笑说“苏荷姑娘出来体察民情吗?怎么今日到这来了。”
她懒得搭理他,木木小声在旁边提醒说“我们颠簸着来找参军,结果半天没找到,问路也听不懂,娘子的心情自然……”
“哦,原来如此,这是郭义坊,我今天在归义坊,哈哈哈,一字之差,你们是听错啦。”他还木讷地笑嘻嘻向她们解释着。
她震惊地瞪着他,翻了个白眼,然后愤愤地笑眯眯说到“你死定了郑屹。你不是怕我向阿耶告你状嘛?我非告!我不仅告状,我还偏说你坏话,你等着吧。”
这时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下慌乱起来“万万不可啊苏荷姑娘,姑娘这是怎的了,你,你有气可以撒我身上……但,但是,不可这样啊苏荷姑娘!”
她把脸别过去不看他,他追着她继续到“姑娘,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生气?”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灵机一动说到“咱们吃些好吃的,你慢慢再骂我,行,行不?”
“走,木木,咱们回家。我看也别说了,没什么好说的,以他这面疙瘩脑子,我看就是神仙来了也教不会他。”
“欸?诶诶诶,苏荷姑娘你别走啊,诶……”他见拦也拦不住,急中生智——
于是他抬高声音,绘声绘色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