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在了那里。
向来出掌极快的他,缓慢地转了下腕子,让袖间柔软的狐狸毛轻抚过手心。
“快!还不快拉开她!”
身旁唤泰安的内监吓得膝盖发软,一说话,舌头在嘴里不住打颤。
周遭几个侍卫缓过神来,冲上去想将女人拉下来,可在手还未触到她肩膀的时候,便看到皇上伸出手,一把揪上了女人的领子。
将她往前拉了一步。
一众侍卫愣在原地,疑惑地朝顾南云投去不解的目光。
他眼中有一瞬迟疑,便看见一个女子被自己拽到了咫尺之地,如一只被钳在掌心里的小雀儿般,吃力喘气的瞬间,还想昂头朝他笑。
他失去知觉的手背在触及她颈子的一瞬开始回温。
就这样僵持片刻,他打量着她妍丽得近乎妖艳的一张脸,暗暗地动了下手背,触到那细腻的皮肤。
只是露在外面的脖子,便已这样热烫,若是再……
忽而抬眼,他察觉到侍卫们眼中质询的眼神,便立即打断了这个想法。
“疯妇该杀。”
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已恼火地调换了姿势,两只手死死掐在她的脖子上,那远山一般疏阔的眉毛,也狠狠地皱了起来。
“嗬……嗬”
花清辞正享受颈间的冰凉,忽而觉得一阵剧烈的窒息感传来。
她颤抖着发出一阵□□声。
濒死感让她伸手想推开他,可是胳膊却软绵绵地抬不起来,她发动了全身力气去抓,
只觉握住了一个什么东西。
颈上的手骤然一抖,大力得仿佛瞬间可以捏断她的脖子。
花清辞痛得彻底没了知觉。
她眼角不甘地有些湿润。
就这么……结束了?
浑身的热烫逐渐散去,她绝望地看他一眼,意识逐渐消去之际,她感觉到自己从喉咙里吐出了一句话,
“十年前一见……郎君误了妾的终身。”
不过尚未反应过来自己说的是什么,她便已昏昏沉沉地倒下去了。
……
意识混沌,花清辞好像做了一个特别长的梦。
然而之前的种种皆不记得,她只记得在梦的末尾,自己从高处跌落,身体疾驰而下,她却始终满含期待地朝上仰望,仿佛下一秒会有人俯身而降,将她接起。
可等了不知多久,任凭她肝颤寸断、望眼欲穿,她也没有等到那个身影。
直至背上传来重击,她跌落坠地,魂飞魄散般的痛苦伴随着委屈刺激着她的心脏。
她忍不住张口要叫,却怎么也叫不出声。
“嗯——”
随着喉咙里发出一声□□,花清辞骤然醒转,顷刻间瞪大了双眼。
昏黄的光线里,屋内古朴典雅的陈设落在眼中。
炭火燃起的阵阵白烟里,花清辞看到一张半挽发髻,阴沉冷漠的脸,正俯身直直望她。
整张脸好看到有些不真实。
长眉入鬓,宛若刀裁般工整锋利,其下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包裹着黑得如夜般的瞳仁,鼻峰挺翘,唇角低垂,似乎带着傲人又不屑的神情。
唯眼角处一颗小小的泪痣,破坏了面部的冷漠感,平添了一丝妩媚妖邪的味道。
“你……是谁来着?”
花清辞满心委屈,大脑还处于宕机阶段,见了此人,下意识地觉得心里不忿。
男人冷笑一声,毫无血色的双唇缓慢地开阖,语气森森,
“原来镇远侯就是这样调教女儿的,对待陌生男子,上赶着投怀送抱。”
说罢他缓缓起身,朝门外微一扬声道,
“来人,把这贱妇拉下去剁碎喂狗。”
在对方口中听到自己的身份,花清辞脑子轰隆一声,她想起自己在晕倒之前对顾南云所做的疯狂行径,顿时觉得双颊一阵发热。
“别别别……”
她踉跄下地,却双腿一软,跌在了顾南云的脚下,狼狈地仰头望他。
“顾……皇上,妾身,妾身这是难以置信,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
胸口热烫的烧灼感又一阵袭来,花清辞想起刚才此人泛着冰凉的手指,贪心地想要再摸上一把。
可是眼前人却在她触到的一瞬,嫌恶地把手移开。
“你是受谁指使?来朕身边为了什么?”
听了这满口轻浮语调,顾南云愈发心烦,他适才就该听褚安的话,放任此人在雪地上冻死。
若不是看她行为诡谲,他怎么可能带这样的人回来。
这么多年,身边之人大多对他避之不及,意外亲近的人,总不外乎两种,要么为了荣华盛宠,要么为了要他性命。
从没有第三种情况。
“妾身……”
花清辞咬了咬牙,
“爱慕陛下,只想剖白心迹,便是死了也值。”
顾南云神色不动,把玩着翠玉的手指却是一顿。
是谁,这次又是谁?
镇远侯莫不是因着上次夺回兵权的事怀恨在心,意图报复。
但派这样的俗物前来,是否有些太看不起他了。
虽然手段奇特,但亦十分拙劣,毕竟,他哪里会被这种痴话打动心肠?
“若早说实话,可免受皮肉之苦。”
他声音平缓,但语气中的警告之意已十分明显。
“妾身说的是真话,”
花清辞格外恳切地点了点头,
“妾对您一片真心,天地可鉴。”
还在胡说八道……
顾南云烦躁地垂下眸子,片刻后抬起,眼里已含杀意,
“来人,取百灵丸来,叫她把实话给朕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