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精神踏上车厢,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指尖亮起光芒,肉眼看不见的精密法阵在呼吸间就附在了马车上。
塞琳娜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回家,可不能让那些老鼠过来打扰塞琳娜。
安凛打了个哈欠,拉起兜帽,靠在座位闭上了眼睛。
或许是太过疲乏,此刻的少女难得的显出几分脆弱。
唉,好累啊,如果塞琳娜能夸夸我就好了。
她这样想,又摇了摇头。
不对,如果塞琳娜知道我天天干这种事,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我丢掉的。
少女抱紧怀里的黑猫玩偶,在沉入了梦乡的前一刻,迷迷糊糊地想:
——火刑架上,真的好烫啊。
*
“……她睡着了。”雷欧往马车里看了一眼,轻声和塞琳娜说。
“嗯。”塞琳娜颔首,“和骑士团强调过了吗,关于安凛的事?”
“您放心,”金发的青年笑容得体,“骑士团里没有人敢在安凛面前胡言乱语。”
塞琳娜瞥了一眼周围在门缝里偷偷观察的镇民,沉吟片刻道:“再强调一遍吧。”
“不止要注意骑士团的人。”她声音冷了下来。
雷欧看见无声咒骂着‘黑发’‘不详’‘死亡’的居民,笑意浅淡了些:“您说的对,是我疏忽了。”
塞琳娜没再说话,她望向眼前曾经执行过火刑的破旧广场,冰蓝色的眼眸渐渐泛起冷意。
只听一声清越铮鸣,见习骑士的佩剑被人凌厉抽出。
“借用。”塞琳娜撂下两个字。
她横剑于前,眉眼间似有冰雪凝结。
忽地,百丈银霜平地而起,万里晴空刹那间铺满黑云。凛凛冷意凝于剑锋一点,层层寒雪如水波般从她周身荡开。
一弯冰月挥出。
于极寒的剑势中,在爆破的气流里,广场瞬间化作齑粉。雪屑纷纷然落下,在断裂的砖石上覆了一层白霜。
风雪既歇,浓云退去。
女人静立于日光之中,面色平静,眼里是傲骨打断又重塑的人才有的坚定与透彻。
“还你。”她声音冷冽。
这就是十年前,曾名震皇都的斯特里特的冰剑。
见习骑士怔怔地望着她,接过佩剑,剑上结成的薄冰在碰到他的一刻便扑簌簌地落下。
“动身吧。”
银发的准公爵冷淡转身,白色披风在背后猎猎作响。
“是,家主。”骑士团在马车前排成两列,向她鞠躬致意。
塞琳娜大步跨上马车,雪色长发随风吹起,过去的一切都被她抛于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