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她默默听着这熟悉的对话,看着这熟悉的场景,一时感慨她都饿死了,还不忘做噩梦。
烛光摇曳,宋今止的身子愈发显得单薄,她抬起眼皮,直视前方列祖列宗的牌位,扫视一圈,并未找到双亲的名字。
她低头一看,在心中控制不住地讥笑,既然都做梦了,为何还要跪着?想到这儿,她猛然站起。
不料膝盖传来一阵剧痛,前所未有的沉重感迅速席卷双腿,促使她再度跪下,她眼疾手快地扶住供桌,不一会儿,双腿从下至上袭来阵阵酥麻。
这不是做梦!
更不是幻觉!
她、她、她回到了从前?!
宋今止面上泰然自若,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只须臾,她便接受了这个事实。
几个月的乞丐生涯早已让她从容不迫。从前衣食无忧的千金小姐一朝成为饥寒交迫的乞丐孤儿。
如此大的落差她已然经历过,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呢?
若是她回到及笄以前便好了……
现下想这些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该想想如何逃过交遗嘱一事,她可不要再落得饿死的结局!
思忖一番,她转过身,凝视着宋家族长。
宋家族长名唤宋辉,她的大伯父。自从她的父亲逝世后,族人共同推选宋辉接替她父亲的族长一职。
宋辉甩甩衣袖,漫不经心道:“止丫头,我再问一遍。你父亲当真将宋氏作坊交与了你?”
她就这样静静看着宋辉的眼睛,脑海中飞速想着该如何对答。
却在此时,宋今止耳边传来一道似有如无的声音。
[赶你出宋府我势在必得。]
是……大伯父的声音?
宋今止蹙眉,大伯父刚刚不曾开口,这声音虽和他别无一二,但周围的人好像没听到,她继续望着他的眼睛。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为何不说话?]
宋今止:“……”
这,不会是他的心中所想吧?
她能听到大伯父的心声?
宋今止出声试探道:“大伯父不信?”
众人皆倒吸凉气,人群异动,窃窃私语。
宋辉微眯着眼,并未出口呵斥,只冷冷地凝视着宋今止。
宋今止面不改色,对上他的视线,眸间深处尽是冷漠。
[她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她知道遗嘱在我这儿?]
好吧,她懂了,这确实是大伯父的心声。
虽不知如何拥有这奇术的,但于她而言不是坏事。
宋今止唇角微勾,心下凛然。
宋辉顿然回过神,轻咳一声,道:“空口无凭,自是需要证据的。”
宋今止浅浅微笑,两边的酒窝显得她人畜无害,可一开口却令人骇闻:“证据?大伯父不是早就拿到了么。”
其余人闻此言又是倒吸凉气,两眼发亮,竖起耳朵袖手旁观。
[三弟莫不是亲自告诉了她?不,三弟咽气前我一直在房里,这丫头不可能知晓三弟让我转交遗嘱之事。除非……]
宋今止接着道:“父亲咽气那日,我在房门外守着,偶然听到了父亲请大伯父转交遗嘱一事。
“想来大伯父忧思过度,忘了此事。如今您老亲自开口了,还请大伯父将遗嘱交与我。”
宋今止眼不红心不跳地胡编乱造。
宋辉却听得背冒冷汗,呵斥道:“止丫头,我知你对我这族长一任颇有不满。可这不是你胡诌乱道的理由。
“今日看来你仍是内省不疚。那便对着列祖列宗再跪一日!”
[遗嘱我一直带在身上,只要打死不认,回去我便烧了它!]
宋辉正欲拂袖而去,宋今止悠悠道:“大伯父,您身上既揣了遗嘱,为何要走?”
话音一落,宋辉登时止住脚步,回头一望,脱口而出道:“什么!”
“你……”
[她怎会知道!难不成她看到了?!]
宋辉一时语塞,望着宋今止委屈巴巴的模样,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倒是一旁的宋二伯父迫不及待地跳出来,道:“止丫头,这话可不兴乱说。”
宋今止侧目而视,道:“我在列祖列宗前发誓:如若说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话音一落,黑风忽地钻进祠堂,烛焰摇曳,似无言的桎梏,一时之间,除宋今止外,众人撇了一眼列祖列宗的牌位。
他们真是愚蠢,就算是逼问遗嘱的下落,也不该在祠堂啊!
初时他们想着区区小丫头片子头一回跪祠堂,心里哪能承受住?到头来还不是会乖乖任由他们摆布。不曾想,小丫头心里防线坚固,毫不畏惧;反而他们心中涌现一阵郁郁。
众人不由心慌意乱,额间冒出细汗。
此时的宋今止全然不在乎周围人的看法,又轻言细语道:
“大伯父,您敢接受搜身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刑场上的质问,听得众人大惊失色,不由自主地偷瞄平日高高在上的宋家族长宋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