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实就这样一天天长大了,一直无忧无虑的他却在12岁的时候遭遇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痛击。
这是一个有点闷热的夏日傍晚,两个男生正在弄堂里抱怨着什么。“唉,好饿啊,小明,我什么时候才能吃到肉啊…我要吃大块大块的肉!”“别吵吵了,凯凯!还大块大块的肉…现在能有肉丁吃就不错了…”“是啊,真没劲,就算爸爸天天上班赚再多的钱也没用,没有肉票菜票有钱也不能买到好吃的…”“谁让你爸爸妈妈生了那么多兄弟姐妹还不懂分配,这样你家的菜和肉当然都不够分啦!”小明扒拉着弄堂绿化带里的泥土嘲讽道,凯凯听后不甘示弱的反击道:“切,你章家明家里弟弟妹妹也不少啊,我孙凯有三个哥哥三个妹妹,你就比我少了一个哥哥而已…我就不信你家里真的没有人挨饿!”“哼!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妈妈可聪明了!她会做烂糊面!做一次能够好几个人吃!”“啥是烂糊面?!”“就是把烧好的光面泡在面汤里…等泡得很涨之后就能分好几个人吃啦,而且一点都不会饿…”“噢,那宋秋实家是不是也是吃烂糊面的,所以他也一直不挨饿…”“你傻,宋秋实没有兄弟姐妹,他家就他一个孩子,他当然不用吃烂糊面也能吃饱而且还有肉吃啦!”两个小孩正说得起劲,不远处宋秋实正斜背着一个小包向二人奔来。
“小明…凯凯!今天吃完蛋饼我们一起去挖蚯蚓吗?!我看到隔壁弄堂口大树下有个烂泥地,里面有好多蚯蚓的!”秋实边说着边从他的小包里拿出三个热乎乎的蛋饼。“好啊!好啊!”“先吃饼!先吃饼!”小明和凯凯兴奋的异口同声道随即便靠在弄堂的墙壁上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突然小明嫌弃的疑问道:“秋秋!你妈妈今天做蛋饼的时候怎么没放肉???!!!”“是啊,怎么是葱花蛋饼???!!!”凯凯也失望的看向秋实道。“没办法啊,我妈妈说现在肉比以前贵了,而且还得凭肉票才能买,她的饼摊也开不下去了,现在就只能自己在家做些给家人吃…我也很久没吃到有肉的蛋饼了…”“不会吧,你的蛋饼里肯定有肉!啊,肉丁也是肉!”“谁说的!我的也没肉,不信你们看…”秋实扒拉了一下他自己的蛋饼,那两个小伙伴看罢也只能唉声叹气。
“…你们别难过了,至少现在我们这儿只是没肉吃还不至于饿死…听说外省的自然灾害可比我们这里还严重…”秋实安慰小伙伴们道。“嗯嗯,我也听说了…”凯凯点头附和道,小明则又开始介绍起了他母亲的耐饥法宝烂糊面的制作方法。
不一会儿这三个小男孩吃完蛋饼就冲到隔壁弄堂口扒拉泥土去了。“哈哈哈!找到了!你们看好大的一条蚯蚓!”小明惊喜道,凯凯也兴奋道:“这儿也有!这儿也有!”“嚯,这么多,可以吊好多泥鳅了…”秋实也抓了几条蚯蚓十分开心,突然他抬头看到马路对面的一棵梧桐树下有一个身影正偷偷摸摸的看着他们三个,那人也是个孩童而且看着挺脸熟,可是秋实就是想不起对方是谁,于是他看向身边的小伙伴们道:“诶?你们看马路对面那个是谁呀?好像也是我们学校的…”“噢,那不是隔壁班的皮皮吗?别管他…我们继续挖…”小明说完就继续挖了起来,秋实看到那个叫皮皮的男孩很孤单的神情便起了同情心,于是他对身边的小伙伴们提议要叫那个皮皮一起来玩,谁知他话音未落便把小伙伴们都吓了一跳。“秋秋!你别管闲事!那个皮皮家里好像有点问题,他班上的男生都不敢跟他玩的…”凯凯放下泥鳅严肃道。“啊?他家里有什么问题啊…”秋实愣头愣脑道,小明则直截了当道:“噢,我听说皮皮的爸爸很早就死掉了,从来没管过他,皮皮的妈妈虽然对他挺好的,但皮皮也很讨厌她,因为他老妈年轻时是做那啥啥的…勾搭男人的那种,你们懂吧…所以他们班的人都不带他玩…”
秋实听完小明的一堆叙述当即明白了那个叫皮皮的男生的处境,不由得更为同情了,于是他道:“那他很可怜啊,再说做那个的是他妈妈,又不是他…他是无辜的,干嘛不带人家玩…”秋实说完就一溜烟跑到马路对面去跟那个叫皮皮的男生打招呼,见皮皮并为躲闪,秋实还以为对方已经接受了他的好意,当即便带着那男生一起回到了挖蚯蚓的那棵大树下。“秋秋!你把他带过来干嘛!我才不要跟他一起玩!”小明气愤道,凯凯也直呼:“我也不要!”两人当即便开始整理装蚯蚓的吊桶准备回家。此时看着这一切的皮皮一声不吭的站在一旁而他脸上的神色也已经非常难看了。“你别难过啊,皮皮,我再劝劝他们两个…”秋实对这个新结实的小伙伴安慰道,却不料这个看似瘦弱胆小的皮皮对秋实的安慰不仅毫不领情反而口出恶言道:“谁要你劝!你这个男娼的儿子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少在我面前装好人!”
“你说什么?!你说谁爸爸是男娼?!”秋实惊愕道,他对皮皮突如其来的恶意毫无防备。“说你!就是你宋秋实的爸爸!”皮皮突然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秋实被他激怒了情绪,随即上前揪住其衣领吼道:“你个混蛋!我爸爸是裁缝!他在围巾厂上班!你再污蔑他试试!打死你!”
“皮皮!皮皮!快回家了!你妈妈来找你啦!”马路对面居委会阿姨找了过来,皮皮当即瞪了秋实一眼然后就向马路对面走去,留下秋实气呼呼的站在原地脸上挂满了不解和委屈,一旁驻足观看的小明和凯凯此时也走了过来,凯凯道:“叫你不要去和皮皮打招呼的吧,那个家伙脾气一直怪怪的…”“就是啊,他自己妈妈以前是做娼的还有脸乱说别人爸爸也是呢…”小明说完还嫌弃地嘲马路对面看了一眼。
这天晚上秋实回到家后一直闷闷不乐,他唉声叹气的样子很快引起了母亲的注意。“…妈妈,老师说过要乐于助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马路对面那个皮皮要这样对我?!”秋实委屈巴巴道,珠珠听罢儿子的叙述先是一愣,然后道:“...秋秋啊,乐于助人呢也是要看人的,像这种被其他小朋友欺负了就拿你出气的以后就别跟他玩了…还有的人啊你对他示好,他还以为你是在向他炫耀呢…这种人也不值得你…”
“秋秋!爸爸回来了!看爸爸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呀?”宝生下班进屋道,他从包里拿出一个饭盒,里面有好大一截腊肉条,看得秋实两眼发光,直接拿到厨房去向正在洗菜和生炉子的爷爷和外婆要求烹饪去了。“你又从食堂的午饭里省菜肉,这样下去,你自己能吃饱么?”珠珠关心道,宝生则笑笑道:“我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