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说,“天底下没人比我更冤了吧,我上战场,杀的敌人比你们都多,我本是做将军的命!可因为这狗屁军法,马上要死了,唉……冤,真冤!”
“难道只能怪我生成了女人吗?”胡瑛喊道。
齐钦烦不胜烦,前几日她不说话,他还担心过。再看现在的她,当初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胡瑛说完自己多冤,又说起自己多厉害,从进军营学武开始,细数每年的功绩。
那几个亲兵听书一般听得津津有味,齐钦却恨不得堵上她的嘴。
她说到自己单枪匹马砍下戎人首领头颅的事迹时,齐钦终于忍不住去听。
“……他双手各拿一把弯刀,耍了几个把式,扑将上来,我哪有怵的,抬枪就跟他斗。可他毕竟是个首领,使的刀贼好,贼锋利!我那枪挡了没几个来回,就要断了。我心想,坏了,武器断了哪成啊,那我不被他片成肉片儿。又想,他的刀确实好,我不如抢来用得了。
“我耍了几式花枪,趁他眼花翻到他背后,他动作也不慢,转过身来,我使枪一挑,他拿刀一砍,当啷,他的刀掉了,当啷,我的枪也断了。我死盯着地上的刀,滚过去抢,几乎忘了他手上还有一把刀,我一滚,他刀子往我脖子上划下来。”
说到精彩处,她突然顿住,见齐钦的脑袋要偏向她,猛地刹住,立马正了过去,还往另一边偏了点。
那些亲兵毫无顾忌地催她。
“然后呢?”
“没砍着吧?”
“接着说啊。”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当然没砍着了,砍着了哪来我十里单骑夺人头的传说!他的刀实打实落了下来,我也没机会躲开,但我刀捡起来了啊。他那是弯刀,我往脖子上一环,他咋也砍不到了。我跳将开,颠了颠那刀,确实是好刀,贼趁手。拿到刀了,我只用了两招就把他脑袋削下来了。”
说到这她笑出了声:“哈哈,他临死也没想到,我耍弯刀耍得比他还溜。”
众人想,上当了,又给了她机会吹捧自己。
胡瑛说着可惜,那弯刀后来给陆正云缴了,不然她耍出一套刀法就能震慑住戎人。
她吹完自己的功劳,总结道:“定西军不是惩治了一个罪妇,是损失了一员猛将啊。”
“也不知是哪个臭男人嫉妒我,不来跟我当面对质,竟然暗中告密,真下流。你们看看,你们男人干的都是什么事!”
胡瑛说完这句话,齐钦终于有了些反应,他转头对她说:“天下是男人打的,男人会治国会养家,你们女人除了依附男人坐享其成,还会什么?”
齐钦也不知道怎么了,听胡瑛开始喊冤吹牛,他就冒火气,听她骂自己下流,就再也压不住。
他的话说得重,说出口后还没来得及反思没忍住情绪,就听胡瑛道:“女人能生孩子,你们男人会吗?”
看来这人没皮没脸,还真没把自己当女人看,可笑方才自己还反思说得过分。
“女人是能生孩子,但也要男人帮忙!”刚压下去的火气反弹,这句话脱口就出。
队伍停了下来,风都静了,前面的小兵扭过头来,定定注视着这边。
只见齐钦闭着眼在做深呼吸,胡瑛看着他嘴角几次要上翘,几次都压了下来,她竟然在忍笑。
真不能把胡瑛当女人看!
“把她的嘴堵上。”齐钦平静道,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
护送太子的队伍出发五日,到了并州腹地,此处山高树矮,住户渐多。天气比北边暖和,还没下雪,风也没有边关锋利,纵马狂奔也不觉脸疼。
五百人的重装队伍声势很大,带队的是骠骑营的副将,名叫卫良。
因临走时元帅亲自叮嘱,让他谨慎再谨慎,他便以行军的规矩来走。
前有探路兵,后有收尾兵,左右两翼也派了探子出去。
天黑时到了两座无名高山之间,再往前不到十里处就是驿站。
卫良行军经验丰富,走过此处时,天暗得只剩点蓝了也没让点火把,借着仅剩的天光慢行,因此山上有动静时,他听得明白。
“盾阵!”他大喊。
队伍立刻停了,盾兵刚下马,破空之声便四面而来。听箭声,少说有百人。
好在盾阵立得及时,这一波扛过去损失不大。
箭雨过后,山坡上的人影如鬼魅般降临。刀兵之声顿起。
“保护太子!”卫良的吼声响彻山坳。
卫良领的重骑兵,甲胄盔甲齐全,杀手均着轻装劲服,他们动作灵活明快,但他的兵攻守有道,应付这些亡命之徒不在话下。
双方正面迎击,盾阵回护于马车十步开外,盾阵外人声马嘶此起彼伏,卫良立在盾阵内,竖枪严阵以待。他的耳力好,在马儿凄厉的长嘶中,刺穿皮肉的声音也不绝于耳。
元帅只说此行有险,他没想到如此凶险,来者人数众多。冲到山坳里的人不下三百,山坡上还有密密麻麻的脚步声,随时准备冲下来。
卫良下了决定,令副手带着部分人马护送太子先走。
“一直往前不要停!走!”
那副手当即听令,调转马头一声令下便飞奔而出,带走半数人马左右护随。
蹄声滚滚而出,王会立在山上,冰寒眸光微转:“点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