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你停留时做了什么?”魏浔又问。
黄武俯身在地抖如筛糠,说不出半句话来。
“当晚二殿下的桌案有些松动,你是去修整的。”
“是,正是……”
黄武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接口便应,却被魏浔打断了:“修整的时候还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黄武镇定了些,只要没有证据,他便咬定什么也没做就行。当初他们就是这么合计的。
“黄武,我再问你一次,修整二殿下的桌案时,你还做了什么?”魏浔又问了一遍。他的目光冷锐,仿佛要扒开黄武的脑子,让他开口说出真相。
“下官什么也没做。”黄武还是一口咬定没做什么。
“来呀,带证物。”魏浔的脸色深沉冷肃,不再看黄武。
三张桌案被人抬了上来,放在堂上。魏浔走下来,站到堂中。
“太子殿下。”魏浔朝齐钦行了一礼问,“当晚您的桌案是否换过一次?”
“是。”齐钦回道。
“为何要换?”
“当晚孤的桌案有些摇晃,孤要换,太府寺的人说派人来修,孤没同意,便换了一张。”齐钦说。
“诸位公侯、大人请看此三方桌案。”魏浔道,“这是二殿下的桌案,桌腿的榫缺了一块,后来又被填上了。这是太子殿下的第一张桌案,桌腿的榫也缺了一块,却未被填补上。”
“这是殿下换过后的桌案,那空了的毒.药瓶便是在此案下发现的。”魏浔指着第三张桌案,说完转身面向黄武。
“中秋之夜,太府寺准备上百张桌案,却只有二位殿下的桌案坏了,还坏得一模一样,未免太巧了些。”魏浔盯着黄武,沉声道,“更巧的是,二殿下让你黄武上前修桌案,二殿下便薨了。太子殿下没让你上前去修桌案,却被陷于弑弟之罪!”
“黄武,我最后问你一次,你修整二殿下的桌案时,还做了什么?”
黄武抬头看向魏浔,他的眉头横着,目光冷锐,他从未见过大理寺卿如此凶相。别人都说大理寺卿平日绵里藏针,审案之时却如同夺命修罗,果然并非虚传。
“我什么也没做……”黄武的脸色煞白,嘴却还硬。
“好。我今日便让你认得心服口服。”魏浔恢复沉肃,吩咐身旁寺丞道,“把这张桌案翻过来。”
寺丞听命将完好那张桌案翻了过来。魏浔走到桌岸边,蹲下身,指着桌面下一个灰白污点:“黄武,这是什么?”
听到魏浔下令将桌案翻过来时,黄武便脱力坐在了地上,此时哪里说得出话来。
“在座诸位可有认得此物的?”魏浔环视堂中百官问。
魏浔问完,几个大臣伸长了脖子来看,有一人似是看出了什么,说:“魏大人,可是玉胶乳?”
“正是!”魏浔接话回来,“此乃玉胶乳,本是用来修理玉质所用,此胶未干时黏性不佳,玉块碰上再拿开,不留丝毫痕迹。干后便如玉料,晶莹透亮。”
“当晚太子不传你前去修桌案,你便用玉胶乳将毒.药瓶粘在桌案下,将好的桌案交到太子近侍手中,待桌案到位,药瓶脱落,便是在太子桌下,那太子殿下便难以洗脱嫌疑。”
“玉胶乳乃名贵用物,由岭南进贡而来,一年也不到半升,宫中领用皆有记录。”魏浔对黄武说,“黄武,你可经得起查账?”
黄武再无话可说,少府寺前日失窃了几本账册,他瞒着没报,本以为陈年老账无人翻起,没想到竟是被大理寺卿拿住了七寸。
当初被收买给两位皇子下毒,他便已做好了被灭口的准备。这玉胶乳是他为自己留的退路,等着若是哪日恭王不仁,他便告发。
却不想这一年来,恭王不仅没有动他,反而一路扶持他走上了少府寺少卿的位置,还给了他如花似玉的娇妻,娇妻还给他生了个奶娃娃。
“是我,是我给二皇子下毒并嫁祸给太子。”黄武干脆地认了。
魏浔沉吟片刻,转身问道:“好。诸位大人对此案可还有看法?”
“既然证据确凿,他也已认罪,太子殿下便洗脱了嫌疑,臣认为今日可到此为止,不知殿下意下如何?”顾岩起身道。
“可,此案便交由魏爱卿全权审理,孤身体不适,便回宫了。”
魏浔和靖国公、太子三人一唱两和,不再就此审下去。此案本已审到关键,却如此戛然而止,众官员疑惑,黄武心中却是侥幸。
他怕的不是自己入狱,怕的是魏浔一审,哪怕他说错一个字,也可能被魏浔抓住,牵扯到他后面的人,那他的妻儿便如何也活不了了。
太子弑弟的罪名洗脱,太子马上便要回宫,百官被御林军关在大理寺正堂内,先护送太子出去。
隋文侯的胡须青白,眼皮鼓胀。他的目光追随着太子,直到他被推出大理寺的门,仍旧目不转睛。
像在等待什么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