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多谢陛下体恤。”刘珥顺口就接了话。
“这么说刘爱卿知道小琳琅是红馆的艺伎喽？”齐钦睁着明眸大眼看着刘珥。
“微臣不知道！”刘珥这话说得很大声，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齐钦冷冷一笑，站了起来。
“刘珥，朕今日不管你是否记得这两人，朕只知道她们时刻记着你！”齐钦的眼眸透凉，眉峰上扬，如同两柄利刃。
刘珥浑身一颤，仿佛被刀锋击中心口，他摇晃了几下终于还是站稳了。
“你自己做过的事，人不知，鬼不说，但天知道。”齐钦沉声道，“朕受命于天，你以为能瞒得过朕么？”
刘珥的脊背弯了，他抬眼看向桌案前的齐钦。
他眉目清朗，昂首扬眉，那张脸看着俊美无俦，但他眼中的冷漠却是他前所未见，仿佛西天神祗漠视人间。
刘珥甚至第一次发现，新帝的身躯如此挺拔，肩背如此宽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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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翠娘还不足以让刘珥认罪，让他意志崩溃的，是小琳琅。
此人不是别人，也是红馆的艺伎，他杀死翠娘当晚，小琳琅正与翠娘一同服侍的他。他动手杀死翠娘，小琳琅就是第一目击证人。
他杀翠娘，就是小琳琅在旁吹风，是她告诉他，翠娘要跟别的男人跑了。他一气之下，要教训翠娘，翠娘反抗，抓破了他的脸，他一时激愤，便失手把她掐死了。
案情败露后，大理寺介入，曾传召过他，也关押过他。但一个人来同他谈过话后，他便脱了罪，后来他步步小心，谨慎为官，终于连连高升，最后到了户部尚书的位置。
刚升任至户部尚书，他才知道那日在大理寺监牢外与他约定的那人是恭王的人。
当年的罪证早已被销毁，连他贿赂过的鸨母都已经被恭王派人暗杀了，只有一个漏洞，那便是小琳琅。
只因他色迷心窍，在案发当晚便把小琳琅藏了起来，后来又收她做了姨太太。现在还在他府里呢。
虽然前任大理寺卿销毁了部分案卷和全部的证据，但恭王自大，手下的草包多得是，哪里斗得过探案天才魏大人。
魏浔早在看案卷时便猜到小琳琅是此案的疑点，因为她是在案发当晚便失踪了，那时恭王还没发现这颗沧海遗珠。那只能是刘珥自己处理的了。
但他连鸨母都没敢杀，应该也没有杀小琳琅，于是他顺着刘珥的后院去查，果然查到一个在同年入府的姨太太。
她已经改了名，现在叫林娘。
刘珥跪伏在地，还在飞速思索如何脱罪，却听齐钦在上首冷冷道：“从今日起，此案天知地知，你我和魏爱卿知。”
刘珥抬头看向齐钦，却不接话。
“朕只要你拨款给红妆营。”齐钦道。
刘珥还是一动不动。
“退下吧。”齐钦坐回了桌后，提起笔，埋头安心批阅奏折去了。
“臣，告退。”刘珥额头上的大汗干了，此时从脑袋顶到后脊梁都凉飕飕的。
“刘珥。”齐钦忽然叫住了他。
“臣在！”刘珥正弓着腰缓缓后退，听到这一声仿佛惊雷炸在耳边，他膝盖一弯，朝齐钦恭敬跪下，还向前膝行了两步。
“齐商臣的脾气好么？”齐钦握着笔，看向刘珥。
刘珥不知他所问何意，只含糊道：“恭王殿下的脾气，挺生动的。”
“嗯。”齐钦嗯了一声，埋头继续写字，一边写一边说，“你还挺忠心，难怪他要把林娘给你留着。”
这话刘珥来回思索了两遍才明白过来。
齐商臣的脾气自然是暴戾无常，对他不能控制的人，他宁愿毁灭。
新帝这是在点醒他，不要动林娘，否则不用他动手，恭王会动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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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昨晚的惊魂夜，刘珥又是一阵冒冷汗。
今日他一早便去了恭王府，磨破了嘴皮子，才让齐商臣放下对红妆营的戒心，把这项款子放了出来。
胡瑛拿到户部尚书亲自送来的批条，还有些抱怨他送来得太晚。
“哦，我忘了。”胡瑛淡淡道，“我这预算里忘了加进人工，现在这些钱，请不起人。”
“这有什么，军营里不都是人嘛。”刘珥随口道，“别的营要动工，都是自己出人。”
“可咱们红妆营都是女兵，不会夯土搭梁。”
刘珥眼珠一转，呵呵一笑：“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不如请刘大人再随我借点人来吧？”胡瑛的神色淡然，眼神却很锋利。
刘珥看着这有些熟悉的眼神，呵呵笑着答应了。
随着胡瑛到了借人的地方，刘珥不由得在心中大呼：老子信了你的邪！
胡瑛带他去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骠骑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