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入定西军营地,全歼其十万余人,也算是一大功劳。毕竟定西军在西戎是出了名的骨头硬,能把他们打趴下,也绝对算得上是大英雄。
正午时分,太阳终于露了些白晕,但呼呼妖风却不见停,浑耶风被冷风吹得头晕脑胀时,得到了探子和细作一同传来的消息。
探子用戎语向他汇报:“定西军驻地粮草库起火,军中士兵腹泻不止,正要转移附近牧民撤回河西关!”
与定西军打交道多年,浑耶风对其非常谨慎,此次也不例外,虽有人里应外合,但毕竟是外族人,他没有全身心相信他们,派去的探子都是跟着自己多年的心腹,对他忠心耿耿不说,侦查能力亦是出类拔萃。
得到探子如此汇报,浑耶风彻底打消了最后的疑虑,当即下令十万大军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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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戎大军铁蹄滚滚而来,大地为之颤动,天色再次归于阴沉,蹄声震动天地,仿若惊雷从四面八方而来。
而对面的定西军驻扎地早已人去营空,偌大的营地正中正燃着熊熊烈火,火柱伫立于天地间,仿佛要舔上低垂的黑云,将天空也点燃。一阵大风刮起,火柱随之而晃,仿若缠绕天柱的火龙翻飞起来。西戎大军在三里之遥便感觉到了那热度。
“定西军何在?”浑耶风坐于马上,向疾奔而来的探子发问。
“禀将军,定西军已四散回撤。”
听到他们散开了,浑耶风皱了下眉头,又问:“主力现在何处?”
“主力直奔河西关!”
“好,都随我来!”浑耶风粗着嗓子大吼,“给我见一个杀一个,不留活口!”
风把他的命令吹得支离破碎,三万正规军紧跟其后,七万临时军见状也跟了上去。十万人马扫过草原,马蹄将茂盛的草地踩入土地,如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浑耶风领头急速奔驰,在路上见到许多盔甲兵器,可想而知定西军溃败的惨样。
奔袭不到十里地时,终于见到定西军殿后的人马,不到万人的部队,连骑马也勉强的定西军骠骑营居然仍护卫在孱弱步兵之后,但渭人细作连他们的马也没放过,马儿走路颤颤巍巍,似乎要随风而倒。
见到定西军如此模样,浑耶风鲜血上脑,即刻下令手下人上前,先拿着一万人染红他们的弯刀!
西戎军马的铁蹄飞一般扫过草原,不见马蹄着地,只见绿草和着黄泥翻飞,前方的马儿快得只剩虚影。
前方的定西军手忙脚乱,步兵与骑兵混杂在一处,行路也歪歪扭扭,怎么也提不起速度,戎军的马眼看就要将他们踩成肉泥。
战场总是瞬息万变,就在双方只余不到百丈之地,定西军已然慌不择路之时,浑耶风自认胜券在握之时,只见飞驰在最前方的西戎正规军突然猛地截住了前进的势头,一个接一个前赴后继地涌入不知何时出现的地缝中,那地缝距定西军不到三十丈,却绵延了五里之长。
浑耶风眼睁睁看着冲在前头的士兵仿若寻死般跌落,后方的士兵仿若疯了般接踵而至,如水流遇见断崖,原本奔涌的河道突然断裂,河水全部流了下去。
地缝宽不知凡几,深不知凡几,仿佛不是定西军挖来收割他们的生命的,而是天降灾祸来惩罚他们的。
浑耶风甚至可以想象那跌落的人马是如何惊恐,落地之后是如何快速被后方的人马踩踏致死,或者有侥幸活下来的,是如何被重压致死,或是窒息而死。
他们根本还流不了多少血。
“撤!!!!!”浑耶风撕心裂肺大喊一声,响遏行云,也成功止住了从死如流的部队。
浑耶风还未发出第二道命令,后方与左右两方传来重重蹄声,不同于眼前戎军的杂乱无章,那蹄声整齐有序,仿若催命的鼓声朝他们急速靠近。
面对定西军,浑耶风打过不少败仗,也打过不少胜仗,他向来以为他们是势均力敌的,身为戎军主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毫无回转余地地被杀死在战场上,但当这一日到来的时候,他却无比平静。
他甚至还能回想出自己犯了多少错。
从见到定西军驻地火场的冒进,到忽略此处三面环坡的异常和他所见定西军溃兵几乎没走多远的异常,还有他立功心切的错误心态……
对了,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渭人的细作。与定西军僵持几十年,他早应该想通,要赢得他们之间这场战争的胜利,只有以血肉为代价,对西戎如是,对定西军亦如是。
当他被枭首之际,他大声喊了一句戎语,传遍了这修罗战场。
“他说什么?”千里迢迢押送粮草来的章月寒站在山头问胡瑛。
胡瑛没有回答他,只是面无表情转头带着挑选出来的精锐疾奔陵关而去。
章月寒只好问胡瑛派去护送他的小兵。
小兵的脸色与天空一样布满了阴云。
“他说,他们的命,要用渭人的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