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角的钱七郎,还有永兴坊的刘大郎、孙四郎……”
“等等,孙四郎?他不是已经二十有七了?还有王二郎,日日被他阿爷追着打;那钱七郎,个头与我差不多;至于刘大郎,这称呼也忒难听了吧。”整个长安的儿郎她里里外外的翻了几遍,竟连一个瞧得上眼的都没有。她有时甚至在想,要不学着阿爷,去扬州那盛产美人的地方瞧瞧。
她若要嫁人,那必须是顶好的,不仅需学问好、性子好,还需长得好,对她百依百顺、极尽温柔。
“就是,这满长安的儿郎,就没有一个配得上郡主!”惜梦在一旁附和。
李歆婼很是受用的听着她们的奉承,便嘴角上扬,不再哭泣。凝梦拿了脸巾轻轻的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
“说来邹姨娘这事儿也是稀奇,我记得阿娘说她这胎的怀相一直很好,怎得突然早产了?”李歆婼抚弄着桌上的春梅:“唔,这便不干我事儿了,乱操什么心。只是我一想到邹姨娘便觉得她有些可怜,九死一生的为阿爷生了孩子,阿爷却不知醉倒在哪个温柔乡。”
王嬷嬷是李歆婼的奶嬷嬷,深知自家小姐的秉性,她一脸慈爱的看着为自个儿阿爷的侍妾伤怀的姑娘,叹了口气,安慰道:“小姐心善,邹姨娘已实在是好命。王妃大度,邹姨娘好歹日子好过,别的府中的侍妾便过的艰难。”
“大度啊……”李歆婼喃喃:“世人之所以皆想娶我做新妇,是因为他们见阿娘有容人之量,便都以为我也是个大度的,可我却不愿与别的娘子分享自己的郎婿,更不愿与别的娘子为了一个郎君相互磋磨……罢了罢了,惜梦凝梦,服侍我歇息罢。”
想那么多作甚,她都没遇到个心仪的郎君。
“凝梦,明日一早记得把兮婼接来我的院中,她没了阿娘,我怕她觉得府里填了新丁,大家便冷落了她,”李歆婼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说。
李兮婼刚满四岁,是她最小的阿妹,杜侧妃的女儿,杜侧妃大龄产女,生完孩子后身体每况愈下,不到两年便病逝了。想到丁点大的小姑娘已没了娘,李歆婼就最疼惜这个幺妹。
说罢,她似乎在梦中又想起了在麋山书院的唯一的嫡亲阿妹和记养在阿娘名下的阿弟,便补充道:“去信告知阿妹和阿弟这事儿,让他们抽时间回来一趟;还有,嘱咐阿妹,让她在书院莫要……”
话没说完,李歆婼便打了个哈欠沉沉睡去,呼吸声逐渐平稳。
月光皎洁、温和,透过窗棂,轻轻地铺在小女娘抚弄过的春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