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将她接住。
灼热的红光翻来一层层热浪,将虞堇堇苍白的脸衬得红润了许多。孟小鱼颤巍巍地伸出被剑烫得发红的手,给她拨开额前碎发后视线落在她布满血迹的右手上。
针扎般的疼痛从心房一路蔓延至喉间,他哽咽道:“师父,我来了,黄泉阴司,我陪你走!”
话毕,他倾身,拥上虞堇堇。
怎能眼看着她为这烈火焚噬?若一定要,那么就让自己先来吧!
“孟......”
虚弱喑哑的声音至耳前划过,孟小鱼猛然一惊,静心聆听。
“小鱼,记得......拜师之后我说的话吗?”
孟小鱼点点头:“记得,我记得。”
“那......你走......走!”
“不,我不走。”孟小鱼晃两下脑袋,像个倔强的孩子,“其他任何事,我都听师父的,但只这件事,我要自己做主。”
这话一出,怀中人微微一动,力量弱得如那微风掠湖,甚至惊不起一丝涟漪。孟小鱼将她拥得更紧了些,腔调凄凄:“除了阿爹,师父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若没有师父,我早就死了。”
“不要赶我走啊!”
火势向里蔓延,背上灼烫的炙烤让她惊觉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她趴在孟小鱼肩上,眼皮一启一合。
明明可以全身而退,他却为一个不被世人待见的妖做到如此地步?
一滴泪滑落她泛红的脸颊,再浸入孟小鱼肩上衣衫。
怎么这么傻!
人群之外,暮音望着那团烈火:“牡丹,我送你的大礼,可还满意?”
她虽笑着,但眸中氤氲的雾气却出卖了她。至孟小鱼冲进那团烈焰,她的目光就不曾离开过。
木台一块块塌陷,那两个人——她的仇人,都已经葬身火海了吧!
大仇得报,可为什么,心里却空空的?她开始自我怀疑起来,笑的同时不忘提醒自己:沦落至此,皆是拜他们所赐!
忽而,一身黑的永夜在旁落下,他瞧着木台的方向,会心一笑:“亲眼看着一手养出来的牡丹惨死于自己之手,暮音,我果真没看错你!”
暮音知道他是在说自己心狠手辣,也不生气,而是笑着转视他:“我能有今日,还得多亏了掌使,如今,我大仇已报,可全心为魔族效力。”
“很好!”永夜看着掌上的红球,“魔族的仇,也该是时候了!”
两人看着人群的方向,默契一笑。
倏忽之间,四周凉意阵阵,那沸声一片的人群之中,有人摩挲着手掌,有人相互依偎,相互取暖。
暮音打了个寒颤,只觉凉意侵体,立时抱紧双臂:“这是何故?”
永夜也察觉到天有异色,他仰头的一瞬,苍穹之上竟出现了一团铮亮的东西,它们数量庞大,难以估量。
似星星坠落人间,只一瞬间,它们划破长空,坠往大地。
永夜迅疾施法挡之,待那铮亮之物悉数落下,他和暮音才发现前方的人群全被披上了一层浅蓝冰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他们如冰塑一般,一动也不动。
原来,刚才降下之物是冰。
“掌使,”暮音从来没有感到如此冷过,冷得跳脚,冷得四肢都快要被冰封,“人间还不及初冬,为何会出这种异象?”
永夜蹙眉一探四周,却见山上一切如常,只山脚这一片,花草覆上薄冰,林木上倒挂着根根晶莹剔透的小冰柱,如寒冬里的冰雪天地,而不同的是,白茫茫的天地里隐隐闪着淡淡的蓝光。
他怔了怔,这不是普通的冰,是九霄之外、极北深空中的沫冰。
而这沫冰,是一颗星星带来的。
“他......他没死?”暮音凝上冰霜的眼睫颤了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视线的另一头,是被沫冰包裹的烈火,方才那猖狂的火堆为此禁锢、被其冰封。
坍塌的木台被这突来的奇冰重新搭建,孟小鱼抱着奄奄一息的虞堇堇至上而出。
他脚踏冰梯,清澈的眸中盛着怒意,周身气场摄人。
这气质,他是?
玄屿?
人魂合一?
他步子虽轻,但每走一步都牵动着暮音的心。
上次幻境中,他神魂出窍,在她织造的幻境中都能杀了她。眼下,他肉身聚在,法力定是要比之前高出不少!
她不由咽了咽喉咙,发颤的双唇对永夜艰难地说了几个字:“掌使,救......救我!”
永夜攥紧拳头,眼含不甘。
转世之身强启神魂,人魂定会受到重创。现在,是杀玄屿的最好时机!
可是此时的玄屿气焰正盛,他又从未与之交过手,心里难免会有顾忌。
他望着高空那一颗透亮的星星,那是玄屿的命星,命星一动,以玄屿的背景,天界势必会有所察觉。
若因此引来天界追查,那岂不是更麻烦?
“走!”
他当即做下决定,带着暮音迅速撤离。
而另一面,玄屿已经走出人海,他垂眸看一眼怀中双眼微睁的人,眼底浮现出一丝怜惜。
“是......师父吗?”
虞堇堇强撑着眼皮,狭窄的眼缝之间是一人下颚的轮廓。
线条精致明朗,很熟悉却又说不上来,但她敢确定,这人就是师父。
这一刻,她终于肯放下心中固执,抱着他的脖子,任由倦意侵袭全身。
有师父在,她再也不用一个人硬撑了!
而这一切,全都收容在了一名黑衣人眼里,黑衣人站在不远处的山丘上,手持长剑,容色冲冲,眼底蓄满质疑与茫然。
他是孟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