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黑色的脑瓜顶。
回过头,不等掀开门帘,和正准备往里进的人结实撞上。
门铃叮铃铃脆响了两声。
收银员下意识地喊了声:“欢迎光临。”
简舒后退半步,对着面前高大的黑影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是她走路没看路,硬生生撞上去的。
“简同学?”
简舒闻声猛一抬头,被撞疼的鼻尖后知后觉起了酸意,眼眶里雾气氤氲,印出盛君的脸。
“盛教练。”
盛君在她预备将手里的东西背身藏起来之前,看到了那个蓝绿色的糖盒,唇线一弯:“利口乐?”
简舒瞬间慌了神,解释:“是......我弟让我给他带的。”
盛君却毫不关心,微一点头,已经往店里走去。
“盛教练,”简舒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回身开口叫住他。
盛君回头,一双漆黑的眸子看过来,墨翠的底色摄迫人心。
“您的衣服,谢谢。”
盛君像是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怔了半秒才反应过来,语气淡淡,“不客气。”
“再见,盛教练。”
盛君朝她扯了下唇角,走到队友身边,男生们猛拉他胳膊:“我操,有后手啊,那谁啊?”
简舒掀开塑料门帘,隐约听见盛君的声音断续飘来:“你们丫脑子有病啊......”
出便利店,简舒踱上天桥,拆开糖盒包装,倒出一颗淡绿色的薄荷糖。
放入嘴里,一股凉意直窜面门,太过刺激的味道,如同整个呼吸道浸在冰窖里。
凉得透心。
中山路旁的梧桐开始抽绿,远处的城市天际线被夕阳雕成粉色,明明是钢筋森林,梦幻的如同童话城堡。
桥下,晚高峰的车河缓缓流动,红色尾灯间次闪烁,像心跳的节奏。
薄荷糖的凉意在唇齿间渐渐消散,不过转眼,夕阳点撒的金粉倏地褪去,城市蒙上一层淡淡的灰。
不多时,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从便利店出来,一路打打闹闹走上天桥。
黄昏清浅,天桥上只有一个摆摊的中年妇女眼大无光地呆坐着,摇着手里的拨浪鼓,咚咚咚敲个不停。
-
晚上回到家,简毅的房门开着,简舒一眼瞥见他书桌旁的灰色纸袋。
里面装着盛君的衣服,她今天一早包好,让他还给盛君的。
“衣服怎么还在这?”
简毅闻声抬头,不以为意地停下掏书包的动作:“哦,我给忘了。放学校怕丢,又给带回来了。”
“......”
见姐姐沉下脸,像是要打人,简毅忙道:“明天,明天一定还!”
简舒无奈地叹了口气,指着简毅手里的一摞信封问,“这什么?”
“都是学姐托我送给盛队的信。”
“这么多?!”
简舒走过去,看着那些鼓鼓囊囊的信封,“这些信盛队会看吗?”
“他哪有时间看,”简毅想想都替偶像头大:“他柜子都快塞满了。”
“......”
塞柜子里的信他或许不看,那,衣服口袋里的呢?
简舒低头看着脚边的袋子,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
她弯身拎起袋子,倒退出简毅房间:“衣服我一会拿给你。”
简毅只顾整理那些信封,头都没抬,“哦”。
回到自己房间,简舒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粉色信笺。
淡淡玫瑰花香,可见可闻少女心思。
坐在书桌前,听着IPOD里循环播放的《勇气》,她选了支最趁手的签字笔。
怕写错,先用铅笔打草稿,再一笔一划誊到信纸上。
这真是她15岁以来做过最疯狂冲动的事了。
她觉得,因为是他,自己可以疯一回。
写完,她工工整整地折好,装进信封,塞进夹克口袋。
装袋前,她又不放心地将信封往口袋深处塞了塞,用那盒薄荷糖压好,然后才拿去给简毅。
“直接给盛队就行,替我谢谢他。”
简毅接过纸袋,“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回到自己屋里,梁静茹的《勇气》还在唱。
简舒的手心冰凉湿濡,抖个不停。
-
周四那天,盛君没有出现在一中校园。
取而代之的,是从韩国外派回来的刘教练,带来盛君已经调入省队的消息,还有被他退回的信笺卡片和礼物。
全被堆在多功能厅的角落里,摞成小山,颇为壮观。
消息很快传开,女生们三三两两前来认领,谁都不希望自己送给盛君的东西被别人拿走,那将比被原封不动地退回还要丢脸。
简舒怀揣着一百二十万分的侥幸,想着自己的信是单独塞进他衣服口袋送出去的,会不会和其它那些信区别对待。又觉得那么幸运的事一定不会在发生在自己身上,惴惴然一下午,心里实在没底,一直捱到多功能厅即将关门,冲了进去。
在已经被翻的乱七八糟的信堆里,找到了自己的那封。
她实在很难用言语描述这种从未经历过的,灰暗至极的心情。
不知道短短几天,这封信经历了什么,被揉搓得又脏又皱,“简舒”隽秀的落款旁,歪歪扭扭爬四个大字:你玩不起。
她盯着这几个字,脑子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滞了。
碰巧尤如月也来取东西,见简舒呆站在那,悄悄凑过来,瞥了眼她手里的信封,笑着打趣:“你也给他写信啦?”
简舒被抓了个现行,脸涨得通红,赶紧将手里的信封揉成一团,负气道:“我和弟弟打赌输了,被逼的。”
尤如月送给盛君的信,连同自己最满意的三张写真照,都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同是天涯沦落人,她也没什么可笑话简舒的,找到了自己的信,便离开了。
门口,保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