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上的伤势并无大碍,只是外伤没有伤到筋骨,处理的也很及时。高热目前还可以控制,只要煎药服下就是了,想来明日这热度慢慢退下去也就无危险了。”
“想来的话?明日慢慢退下去……就,无危险了?”
王福全挂着脸重复了一遍,带着点儿语气不冷不热的疑问。
“这……”
赵太医心中忐忑,这……是嫌时间长还是短?
赵太医斟酌一番,试探说道:“这……还得根据六殿下的体制调整,不若微臣留下看护,以免反复。”
“那太好啦!如此甚好,”王福全一口答应,立刻多云转晴,“还是赵太医您考虑的周全,不愧是德高望重的院首,陛下出来春猎都得带着您才放心不是。就这么办吧,还得劳烦您好生看顾六殿下。”
王福全不等赵太医回话,就直接拍板把人太医给留了下来。直接转身招呼忙里忙外的小太监们,“你们这几个小崽子怎么没点儿眼力见儿!还不快去给赵太医铺张床,就安在……”
“不必了……”赵太医正想回绝,结果王福全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王福全稍一思索,索性道:“就安在六殿下的旁边!这六殿下高热不退情况凶险,今晚能否退下高热至关重要。赵太医年纪大了还这么辛苦敬忠职守,主动提出要彻夜看护殿下。你们几个小崽子可得给咱家皮紧着点好生伺候,要是六殿下和赵太医有什么差池,看咱家不收拾你们!”
王福全说了一溜串话,其中“主动提出彻夜看护”这几个字王福全在牙齿间咬紧了吐出来。
赵太医听得一阵皮紧,这哪里是敲打小太监,分明是敲打他!
赵太医脑门冒汗,没听说太子和六皇子关系甚笃啊。这分明就是刚刚他说六皇子高热不退的态度太过随意让这位大公公不高兴了。
小太监们战战兢兢称是,连忙开始去搬床板,拿被褥,硬是像堆积木一样迅速给赵太医弄出一张床来。
王福全绕着简易床走了一圈儿,满意地点点头,已经都抬脚准备走了又想起什么似的转了回来。亲自捞起袖子拧张帕子给六皇子换了额头的布巾。
“哎哟,这还烫的狠呢!这药怎的还没上来?”王福全又给六皇子擦身,还招呼一个小太监一起帮忙,又忙活一通。
好不容易真的要走了,临走之前,王福全专程又给赵太医行了一礼,“咱家还得回太子营帐复命,六殿下这里可就只能拜托赵太医了。”
赵太医看王福全这么忙碌一遭下来,还能不明白什么意思吗,立刻束手回礼,谨慎回答:“不敢当,王公公放心,微臣自当精心照顾,一定让六殿下明早之前康复。”
王太医收紧了面皮,很是一副德高望重的样子。王福全这次才是真的放心,用他笑起来就咪咪着的笑脸道了别,拍拍袖子转身走了。
这时候煎好的汤药来了,王太医亲自接过指挥小太监仔仔细细盯着给六皇子灌了下去。
一旁的吴稔想去帮忙,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已经插不进去空挡了。
吴稔简直惊呆了。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吗?王福全的这一波操作实属是让吴稔心服口服。
她在宫中行事一向只求做好分内的事,但只是这样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才堪堪应付。好在当侍卫也不必时时刻刻搞些弯弯绕,才让吴稔稍稍感到好受和欣慰。不过这一遭在王福全身上她算是真的见识到威视与嘴皮子,哦不,是语言的力量了,三言两语就让一个太医院首放下自身的架子和浅见。
高,实在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