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半钟，以往这个时点，文汇广场已经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晚课的学生们三两成群吹着午间清爽的风，或是去刚开张的夜市店子里用餐，或是在步行街闲逛，又或是去商场挥霍着手头上所剩无几的生活费。
以往热闹的景象还历历在目，而一个个梦境的出现，按部就班生活着的人们在梦境中死伤无数，秩序崩坏，两家综合体商场沦为人们抢夺物资的主战场，除了华而不实的奢侈品、珠宝店无人问津，其他店铺都被一抢而空。
即使是趁着梦境出现的前期囤了不少粮食的顾行止，也难免担忧在食物耗尽后该如何继续生存。
那时候，现实世界会不会沦为更加残酷的一场梦境？
坐在车后座的林玥一直没有说话，像是失血一样，面色惨白，剧烈得大口呼吸着。
顾行止虽然也浑身是伤，但尚且留有两三成的体力，他带着探究的意味问后座上的人：“这些凭空出现的利刃，是梦境给你的能力？梦境里面没见你用过。”
林玥胸腔起伏着，努力调整错乱的呼吸，干涸的唇微微张开，声音沙哑道：“那个梦境用不着。”
“这次远没有梦境里凶险。”顾行止陈述事实。
“以后要成为队友了，总得给你展示我的底牌吧。”林玥与他对视道，苍白的脸上绽开一个笑。
顾行止不大相信这套说辞，看对方表现出一副恹恹的神色，也知道问不出其他信息。
“累死本少了......”崔宇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车内的俩人透过车窗外看去，只见崔宇安有气没力得拖着一个半身高的行李箱，郁栖慢悠悠跟在后边，像个甩手掌柜似得两手空空，很是悠闲。
等崔宇安把行李放到后备箱，郁栖已经径自打开车门坐在了林玥的旁边，气喘吁吁的某人一屁股坐在副驾驶就开始朝着顾行止倒苦水：“下次你和大小姐一趟吧，别再霍霍我了。”
“某人猜拳输了，可不能不认账。”郁栖提醒道。
“你猜拳哪次赢过她了？”顾行止毫不同情捂住崔宇安一张一合的嘴，嘲笑道：“输了多少次了，怎么还和她比？你也是自找的。”
崔宇安拿开顾行止的手，不服气道：“这丫头也就只能赢我了，就连楚渝都能把她杀的片甲不留。”
不知为何，崔宇安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像是被按了静音键，车内所有人都静默着，林玥侧头靠着车窗假寐，而郁栖一直在低头刷手机，装作没看到另外两人漆黑如墨的表情。
如果郁栖所料不错，崔宇安不小心提到的“楚渝”，他们童年共同的玩伴，应该已经遭遇了某种不测，从崔宇安脸上掩饰不住的哀恸神色可见一斑。
车里的四个人一路都没有言语，也许时间已经临界夜晚，路上几乎没遇到其他的行人和车辆。
顾行止和崔宇安一直住在顾行止名下的郊外别墅里，每幢别墅间隔很大，还自带一个不小的别院，顾行止随意将车停在了别院的草坪上。
郁栖环顾四周，环绕着别墅的木栅栏外层用厚重的水泥墙以及铁皮加固了好几层，水泥墙外侧及上方又固定密集的铁刺和电网，原本雅致的景色完全被改造成了军事堡垒一样的风格。
虽然从美观方面下降了不少个层级，但取而代之是满满的安全感。
“一楼、二楼已经改造成了存放物资的仓库，每个房间都有相应的钥匙、密码。我住三楼主卧，宇安的房间在我旁边，三楼正好还有两间房空着，你们可以一人一间。”顾行止拖着郁栖的行李箱，边走边向她们介绍。
至于为什么是“一人一间”，而不是两个“女孩”合住一间？
如果两个人或者更多的人住在同一间房，梦境结束的每一个早晨，心情略带放松的睁开双眼，都有可能目睹同伴缺胳膊少腿，甚至是死无全尸的惨状。
这种经历大概不会有人想要体验。
当然，不排除极少数倾向于住在一处的亲人、情侣亦或是生死至交。
毕竟只有住在一起，才有可能在对方濒死的时刻，做最后的告别。
最终郁栖选择了顾行止对面的房间，而林玥房间紧挨着郁栖，和顾行止的住处形成一个最遥远的对角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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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栖大致清理干净空置许久以致于各处家具都积了薄薄一层灰的房间，又把带来的衣物和日常用品一股脑丢进衣柜，正准备仔细收拾一番，楼上传来崔宇安的大嗓门：“开饭了~再不来一桌子好菜都凉了~楼下的朋友们~听到没有~”
从崔宇安喊话开始，短短几分钟，郁栖在内的三人已经在餐桌旁就坐。
只见餐桌上好几道大菜：脆皮乳猪、松茸炖鸡、清蒸石斑鱼、椒盐皮皮虾，甚至还摆了一盘卖相极佳的水果拼盘。
在座的人显然都饿狠了，餐桌上堪称筷子打架，等到餐盘都被一群饕餮搜刮干净，食量一向不大的郁栖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些菜是你做的？现在也买不到新鲜的海鲜了吧？”郁栖酒足饭饱，心思就活络起来，她拽了拽旁边崔宇安的衣服袖子，随意问道。
“对啊，除了我还能是谁做的？鱼是现杀的，猪是现宰的，厨艺是天生的，这就叫做天赋异禀。”崔宇安牛气哄哄得回答。
郁栖满脸都写着“不信”。
崔宇安又被她三言两语激得跳脚，两个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饶是让顾行止和林玥围观了一场小学鸡之间的战争。
不知道俩人已经到了第几个回合，顾行止实在有些听不下去，指了指厨房角落处一堆色彩鲜艳丰富的包装盒，各色的美食图片印在包装盒上，是最近风靡白领群体的预制菜。
只需简单加热，就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成品。
崔宇安在郁栖“不愧是你”的戏谑目光下，灰溜溜跑回房间，气急败坏得给顾行止留下一句：“别忘了，今天轮到你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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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欢乐和热闹让人暂时抛却恐惧。
但等到夜深人静，独自一人面对漆黑的房间以及随时降临的可怖梦境时，恐惧又像潮水般涌上心头。
林玥合上笔记本，将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