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爱雪仔细挑选一番后,拿起一个黑铁面具,毕竟要用很久,她还是想选个质量好的。
之前那个黄金面具乃是西州圣火泉特产,圣火泉出金,这里出铁,所以面具也多是铁制,而且因为是原产地,更加便宜。
触感冰冷森寒,就算在初夏都能感受到阵阵凉意。
那老板比了个一。
“一两银子?”
老板以为这家伙看起来凶神恶煞,身上有钱:“十两!”
邬爱雪知道这是把她当冤大头了,摸着包里不多的银钱,砍价道:“五十文!”
“走走走!”老板一脸嫌弃,穷酸鬼就不要挑挑拣拣买东西好吧?
邬爱雪被嫌弃惯了,倒也坦然:“老板,你这面具有裂纹,样式也旧,便宜一点啦……”
“好好好,五两,再低我就亏本了。”
邬爱雪掂量掂量铁面具:“我还有师兄弟在逛,好几十号人,如果你给个诚意价,我们都在你这里买,何乐不为?”
老板果然心动了:“成本价,一两,不能再少了……”
“大夫啊,我这腹痛得很啊,你看看,能不能给我揉一揉?”旁边的小摊传来男子焦急的声音。
那是个高高大大的铁匠,对面端坐一位白衣胜雪的漂亮姑娘,身姿娉婷,肤白唇朱,如瀑墨发梳成凌云髻,无一装饰,却仿佛雨后兰花,清新脱俗,在这天光昏暗的小村落里,简直美得像一道光。
令人惋惜的是,她的眼睛上覆盖着一层轻柔白纱,看不真切纱后的一双美眸,白纱在脑后挽成蝴蝶形状,垂下两根纤长的发带,随风微微飘动。
“听你此前描述,应是夜里贪凉,没盖好被子,无甚麻烦,买下我这瓶健体丹就好……”声音轻柔,听起来十分舒服。
那五大三粗的男人却根本没在听的,用手在舒玉琴覆盖着白纱的眼睛前晃来晃去,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终于咸猪手悄悄伸向了她的胸部……
“啊疼疼疼疼!!”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
邬爱雪反折他的手臂,越喊疼折得越凶。
“疯子啊!你干什么!快住手!我的手要、要断了!”
男人疼得呲牙裂嘴,额头冒汗。
“不想死就闭嘴。”
循着声音,他抬头一看,登时吓得脸色惨白!
好可怕的脸!
全是密密麻麻的伤疤!
那冰冷的眼神,仿佛在注视将死之人,没有一点感情。
铁匠毫不怀疑,他会死在她的手上。
“怪物!怪物啊!救命!救命!”男人大声挣扎呼救。
邬爱雪蹙眉:“好吵。”
一个手刀将人打昏。
周围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看到她满是伤疤的脸,皆是一惧,转过头去,默默走开。
甚至连面具摊主都吓跑了。
邬爱雪摸着下巴,拿起面具,把五十文留下,寻思着这半张丑脸倒是好用。
“呀,你竟还活着。”
舒玉琴仍端坐在那里,仿佛一只安静栖息的蝴蝶,她脸朝着“健体丸十两一枚”的招牌,却知道身边的人是谁。
“你还活着,我好开心。”
邬爱雪:“也谢谢你给我立的碑,还有碑前的苹果。”
舒玉琴笑意微微一顿:“你拿到噬心了?竟真能……不可思议,我还是小瞧了你。”
看来此前她真没对邬爱雪抱太大期待。
“对啊,我竟然被这个女人拿到了,好不甘心……”噬心冒出来抱怨。
剑灵说话寻常人听不到,舒玉琴笑盈盈的,不说话。
“你知不知道这个男人在占你便宜?”邬爱雪问。
“你不是冒出来惩戒他了么?”
“原来你早发现了我,”邬爱雪也狐疑地看了一眼她的眼睛,“出门在外,提防着些,特别是男人。”
舒玉琴点头称是:“对啊……特别是男人。”
“你剩下的行李放哪了?收拾下,我们继续赶路去仙都。我的风灵丹,还需要你维持。”
邬爱雪的尸丹不能暴露。
尸丹是邪修才有的东西,她若是被发现了,定要被所有修士追杀。
舒玉琴却有法子,在救她的时候,为她凝了一颗风灵丹。
由是邬爱雪猜测,舒玉琴应该是双灵根的修士,医修通常是木灵根,她本身又熟悉风灵根,应该是风木双灵根。修为也不高,筑基中期。
加上眼盲,她这一路没有邬爱雪会过得很艰难。
舒玉琴当然想与她同行:“回一趟云来客栈。”
“走。”
邬爱雪帮她把麻利地东西收拾了,桌子上净是路边都可以捡到的廉价药草,舒玉琴也是个心狠的,竟骗了足足五十两,还有些灵石,怪不得住得起云来客栈,那地头算是这里的高消费场所了。
如果是邬爱雪,她根本舍不得花钱住客栈。
她会去睡破庙,一毛钱也不多花。
“等等。”
舒玉琴戴上斗笠后,右手一指地上晕倒的铁匠。
“他的右胸口衣服有夹层,里面藏了银票。”
邬爱雪熟练扒尸。
“还有左边鞋子里藏了银两。”
邬爱雪脱了鞋,倒出东西来。
“年年轻轻就用金假牙……要吗?”
“要吧,为什么不呢?”
这一套下来,行云流水,看得噬心目瞪口呆。它从前都是接受供奉,大概是没见过这么穷、这么赚的。噬心一个剑灵,只要命,不要钱。这两个家伙,怎么什么都要。
“下次骗个修士就更妙了,凡人没有储物袋。”舒玉琴感叹道。
邬爱雪认真地问:“为什么要骗人呢?”
嗜血忽然觉得自家的主人好像,还有那么一点良心。
把东西扔进储物袋里,邬爱雪把面具劈成两半,只留了右边,戴在脸上。
只有毁容的那边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