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不管是廷尉府酷吏,还是东宫亲卫,眼下竟被第三波人马围困,他们被挑衅了自尊心。 然而校事府乃是一把独属于帝王的刀,平日轻易不出,却在今日大举行动…… 圣意有变。 众人纷纷想到了这一层,顿时眼露仓皇,面色苍白如纸。 哪怕心有不甘,众人也不得已将目光放到了为首的叶听霜身上—— 叶听霜如权柄加身,沉着脸抵达最中央:“今上圣旨,不必带七皇子去廷尉府了,他亲自见。” 虞淮虚弱的趴在地上,听到这句话之后,终于放心晕了过去。 太好了,赶上了。 桓明脸色大变:“不可能!今上分明说要让七皇子去廷尉府!” 他猛地看向了叶听霜,惊惧的发问,“你做了什么?” 叶听霜:“刺客叶向磊的状纸已经上达天听,其中阐述了世家数条罪状,中书令还是自求多福吧。” 桓明只觉一股寒气窜入四肢百骸:“你竟能狠心牺牲叶向磊?把他移交今上?” 叶听霜:“中书令慎言,下臣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今上。” 他自称下臣,而非奴。 这是认了自己校事府绣衣御史的身份。 人人皆知校事府绣衣御史皆需隐瞒身份,一旦暴露便会被革职查办。 若非今上默许,叶听霜怎敢? 桓明咬着牙齿,方型下颚上凸着几道狰狞的青筋:“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今日撼动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个在沈灼中毒时他们视作棋子的阉狗! 叶听霜高举圣旨,扫视着廷尉府酷吏和太子亲卫:“看来两边的大人还没有分清形式,竟还杵着不动?不若让下臣为诸位醒醒脑?” 叶听霜一声令下:“校事府铁骑,开路。” 晋朝最精良的兵器尽归校事府,当那些刀光剑影亮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表情里只剩下恐惧。 他们不敢再挡,从中间自动让出了一条路。 叶听霜朝着中间伸出了手,沉沉的喊:“七殿下。” 沈灼于重重人墙之中,同他遥遥对视。 深邃而隐晦的碰撞。 随后—— 沈灼在几位手握重权之人的瞩目下,一步步走向了叶听霜。 分明仅有几步的距离,他却觉得是在跨越一道天堑,那道天堑名为前世今生。 那些人看他的眼神或狰狞或不甘,却全都对他无可奈何。 那又如何? 他来到了叶听霜身侧,眼瞧着远天天光大盛,春意融化了寒风,不再看身后的太子和君照雪一眼。 “走吧。” 原来,他早已不在乎了。 太子无法出声,只能看着叶听霜带着沈灼离开,消失在这座囚困的东宫之中。 他赤红着双眼,直至最后一刻,仍不愿意挪开视线。 沈灼的心死了,他的心却在此时活过来了。[注1] — 沈灼一路沉默,跟着叶听霜抵达太初宫。 两人甚至没能再对视一眼,便有皇帝身边的常侍早早等在了门口。 “七殿下,请进吧。” “今上等你多时了。” 沈灼认得此人,那是在十大常侍中完全不弄权,又忠心晋宣帝的蒙阅。 晋宣帝前世病逝,他也在当日陪伴圣驾而去。 沈灼遂不再放注意力在蒙阅身上,而是看向了这座偌大宫殿。 朱门深处,燃着数盏金枝铜灯,晋宣帝背对众人,站在明暗交替之间,正在拿着剪刀一盏一盏的剪过去。 沈灼跨步走了进去,在万千明亮之中跪下:“父皇,儿臣前来领罚。” 大胜、小胜或是惨败,便看这场试探他能否应对了。 看来,他得兵行险招。 晋宣帝:“朕下了命令,由你来处置刺客,你何错之有?” 他放下了剪刀,回头看向了沈灼,叹气道,“小七,你不为自己辩解什么吗?” 沈灼:“……” 他什么也不愿意说,上辈子说了那么多,又有谁相信他呢? 哀求、痛哭、绝望。 没有一种,可以触动眼前之人。 沈灼眼神宛若一潭死水:“父皇想要儿臣辩?” 晋宣帝:“你尽管说来。” 沈灼:“既然如此,儿臣的确有一件事想要同父皇辩一辩。” 他唇色惨淡的开口,“儿臣近日来时常梦魇,竟渐渐记起了一些往事。既然人人都说父皇极爱母妃,不妨同儿臣说说母妃的事?好让儿臣能完全记起母妃?” 太初宫数十宫人把头埋得更低,面上再无一丝血色,几乎要吓得魂飞魄散。 祝昭仪在宫中乃是禁忌,敢好奇的人都会死无全尸。 前例已不下二十人。 晋宣帝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水:“你贸然提起你母妃,不怕朕怪罪于你?” “为何要怪罪儿臣?” 沈灼沉默片刻,目光深晦的问,“母妃乃父皇平生最爱,儿臣又是母妃唯一的孩子,父皇为何不曾对儿臣爱屋及乌?” 晋宣帝怒道:“大胆!” “父皇不问问儿臣记起了什么事吗?” 沈灼的声音颤了起来,隔了前世今生,终于爆发出了真正的委屈。 哪怕对待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