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的权利构造,以皇权为尊,三公次之,九卿再次之。 而今。 代表着皇权的文帝病重,太上皇楚逸以监国之名,行皇权之实。 但因他此前的劣迹,还有大夏多年来皇权的衰败,使得在许多事情上,楚逸无法做到一言堂。 三公,恰恰就是朝臣以臣权制约皇权的关键。 此时的大夏三公。 太尉蒙桀根基不稳,被楚逸寻了个由头,罢贬在家,太尉府由左尉令田彬所代表。 御史大夫陈余老迈,久不上朝,仅挂一空名。 御史大夫府内的左右副手,伊尚早早被砍,仅剩能代表其人的御史丞常旭。 可即便如此。 三公依旧同气连枝,田彬、常旭皆以大夏左相吕儒晦马首是瞻。 可就在今天! 素来都抱成一团的三公,竟是分列成了两派。 代表太尉府的田彬主动提出,要重启居庸关一役的调查,但吕儒晦这边却坚决反对。 若是加上代表着皇权的楚逸,此时的局势,竟是形成了让人难以相信的二比一。 历来都把控着朝政大权的吕儒晦,陷入了劣势的一方。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下意识的看向了三公当中的最后一名代表,那唯一还没有表态的御史丞常旭。 而当吕儒晦也将目光放在常旭的身上,察觉到了他眉宇间的挣扎之后,顿时暗叫不妙。 千算万算,终究还是算漏了这一步! 早在之前,楚逸调山阴侯李霖幼子李信为居庸关镇军守将,吕儒晦心中就隐隐感觉有一些不妥。 可当他左思右想,都没发现什么之后,吕儒晦也只当楚逸如此,是为了尽快平叛,毕竟放眼大夏,除了李霖父子,能征善战的大将确实找不到几个。 真相大白! 吕儒晦是万万想不到,楚逸此前所做的一切,竟都是为了眼下这一步! 别的事情,与自己为同届孝廉出身的常旭,必会毫不犹豫的支持于他。 可现在…… 居庸关一役,本就与李霖父子有所瓜葛,如今李霖更是被调任到了居庸关为镇军守将。 偏偏,这李信,是常旭膝下独女的夫君! 为了女儿,他也绝不会在这种时候得罪太上皇,陷女婿于危难当中! 就在吕儒晦暗道不妙的同时。 常旭缓缓上前,躬身道:“老臣,支持田大人的提议。” “居庸关一役,上谷郡万万罔死的亡魂,确是要给出一个交代了。” 常旭的声音虽轻,却如千斤巨石,有一锤定音之效。 哪怕不算太上皇。 三公当中的票数,也同样是二比一。 今日的早朝,吕儒晦除了勉强守住一般的审阅奏折之权,几乎是完败! 看着退回班位的常旭,吕儒晦面色铁青。 重启居庸关一役的调查,这件事对他而言,其严重性甚至还要超越了丞相府的审阅之权。 一旦此事的真相被调查出来,那么他辛苦几十年所经营出来的权利网,将瞬间瓦解,甚至连他本人都未必能安然脱身。 吕儒晦眉头紧蹙,脑中思绪翻涌如潮。 可奈何,仓促之间,他想到一个又一个应对之策,都在下一秒被他自己否决。 太上皇部下此句,绝非一朝一夕,失了先手,他竟举步维艰。 以目前的局势来看,竟是无解! 咬了咬牙,吕儒晦大步上前,躬身对楚逸询问:“太上皇,老臣不解,您为何要突然重启调查居庸关一役。” 此刻,吕儒晦所求者,唯有从楚逸的口风中探知一些什么,以便于回去之后再好好思量对策。 奈何,楚逸根本不给他机会。 “左相此言差异。” 冷然一笑,楚逸淡漠道:“重启居庸关一役的调查,可并非是本皇所提。” “若是田大人不说,本皇甚至都遗忘了这件事。” “现在么……”以玩味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吕儒晦,楚逸继续:“本皇到是认为,田大人说的不错。” “居庸关内的数万将士,还有河北万万百姓的冤魂,是到了为他们昭雪的那一刻!” “不过,左相也不必如此,正所谓清者自清,本皇相信左相与此案无关。” 吕儒晦嘴角一抽:“老臣,叩谢太上皇。” “如此便好。” 说着,楚逸缓步走下高阶,来到吕儒晦面前,伸手将他那散落在衣挂前的白发挑到脑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左相乃我朝中肱骨,可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咱们大夏,现在可离不开左相操持。” 吕儒晦身形不动,抬眼漠然的看了下楚逸:“多谢太上皇关心,老臣愿为我大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用仅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冷哼了一下,楚逸不再理会吕儒晦,转首面向群臣,朗声道:“传本皇令!” “即刻起,重启调查居庸关一役。” “此案由黑卫负责调查,直接向本皇汇报。” “所有部门、官员,无论品级、职位,凡与此案有关联着,必无条件配合调查,若有违背、抵触、破坏者……”看了一眼赵瑾,楚逸再度将腰间鹿卢剑拔出:“特赐此剑,以为先斩后奏之权!” 赵瑾眼中闪过一阵狂喜,连忙小跑着上前,恭敬无比的跪俯在地,对着楚逸连磕三下,这才高举双手:“老奴接旨!” 看到这一幕,殿内群臣面面相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