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有话直言便可。”楚逸右手虚抬,说道。 淳于越嘴角隐晦的抽动了一下,长叹一声说道:“老臣虽初入朝堂,但也知晓我大夏如今国库空虚,朝堂用度艰难。” “今,更是天灾连年,百姓饱受疾苦所迫。” “老臣于民间,多见当地官府并未不想作为,而多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朝堂无力赈济,地方官府亦无粮可用。” “种种惨状,历历在目,臣见之触目惊心,实感天灾无情。” “而后,臣对此曾苦想,认为根源所在,便在朝廷的收支无法达到平衡所致。” “一旦我国遭遇天灾、战祸,则国库必被耗空,则苦百姓矣。” “百姓无粮,朝廷更是收不上税收,另一边还要出钱出粮赈济,往复循环,正是导致我国库空虚的根本。” “故!老臣认为,朝廷需要对此做出改变,行开源、节流之策!” 淳于越这一番话,有理有据,让众朝臣的精神皆为之一振。 不愧是当世大贤,第一次入朝,第一次上早朝,就敢拿这种所有人都清楚,却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大麻烦来开刀,果真是与众不同。 “爱情所言不错。” 楚逸点了点头,后又故作关切状,问道:“既爱卿提出了这个问题,那可是已有了解决之策?” 事到如今,淳于越已再无任何退路、选择的可能。 在楚逸殷切的询问下,淳于越咬了咬牙,说道:“老臣奏请,由治粟内史府牵头,与民间商户合作,成立钱庄,广纳天下之财,充我国库,救助万民!” 前面说的再多,也都是为了这最后一句话做铺垫。 当这最后一句由淳于越口中说出以后,整个金銮殿顿时陷入了一片喧哗当中。 “这……这……” “简直是斯文扫地!” “士农工商,士为尊,商则贱,我堂堂大夏天朝,岂能从事那等低贱行业,与民争利?” “荒唐!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历朝历代,哪里有朝廷经商,朝廷开钱庄的?” “若真如此,我朝廷岂不受天下嗤笑?我等还有何颜面立足于天地之间?” 群臣的议论声,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这个时候,无论是哪一个派系的官员,无论他之前对淳于越有多么的尊敬,都只感无法接受。 众人皆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那个站在金銮殿中央,面容苍老,身形却异常挺拔的淳于越,不敢相信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语,居然是从他这个天下读书人表率的口中说出! 由此可见。 今日这个议题,若非是淳于越说出,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楚逸自己,都要被这满朝文武的口水给淹没。 硕大的金銮殿内,唯独有几人沉默不语,与那群情激奋的朝臣形成了鲜明对白,就好似狂风巨浪当中的礁石,巍然不动。 楚逸,吕儒晦,提前就知晓此事的百里奕,还有那在一旁扮演着透明人的霍龙、张翰。 除了他们几个,就连同样为楚逸心腹的公输恒,在因不知其中内情之下,都气到胡子飞起。 “都闭嘴!” 一道含怒的声音突兀炸响,打断了犹如菜市场一般轰鸣喧闹的朝堂争论。 话虽然是停了,但群臣面上的抗拒,还有心中的不满仍在持续发酵当中。 楚逸站在高阶之上,表情淡漠的说道:“这件事,竟然是淳于大夫提出来的,那大家就议一议吧。” 楚逸的话音才刚落地,刚刚被羞辱了一番,还没缓过劲来的甘汤便立刻跳了出来,情绪激动的说道:“老臣反对!” 又是这老狗! 见率先跳出来的是甘汤,楚逸眉头微蹙,深恨刚刚那一脚用力还是轻了一些,就应该直接给他踹医馆去。 同时,楚逸心中也暗自感叹。 这老狗都如此年岁了,身体竟还这般健硕,被自己踹了一脚,仍能活蹦乱跳的在这咋咋呼呼。 甘汤心知楚逸不待见自己,所以他也不等楚逸开口,便直接说道:“若真行此策,我朝廷必受万民所指,这是什么?这是国之大贼,必将遗臭万年也!” 骂人,也同样要分个三六九等。 甘汤这一句国之大贼,简直就如同一个七尺壮汉,抡圆了手臂,狠狠的抽在淳于越的老脸之上,啪啪作响。 尽管淳于越也知道,自己的话必然会遭受群臣攻诲,但既然已经说出了口,他就不能容忍甘汤如此不留余地的辱骂。 “甘大夫!” 淳于越转过身子,面色冰冷的看向甘汤:“先贤有言,江山社稷之贼有三。” “其一,为欺世盗名之贼。” “其二,为投敌叛国之贼。” “其三,为妖祸妄言之贼。” “老夫到是想问问,在甘大夫的眼中,老夫属于那一种呢?” 这个问题,以国贼之根源出处为本,将甘汤问得瞠目结舌。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仓促间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淳于越冷笑道:“老夫之议,乃是出于实际考虑,一旦操作得当,天下之财皆聚于朝廷之手,既可用作民生,又可用作国防,此又乃为何贼?还望甘大夫此教!” 同样都是上大夫,一个老牌,一个新近。 结果他这个老牌被新近在朝堂之上怼到哑口无言,甘汤面子放不下,怒极攻心。 而就是这么一怒,到也算情急生智,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哪怕开了钱庄,也只是让百姓将钱存进来。” “那些钱,乃是百姓而并非朝廷的。” “甚至,为此朝廷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