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前面那两句,楚逸便已被勾起了兴致。 聂涛所言,和他的施政策略稍有出入,不过大方向上还是基本相符的。 这也让楚逸看到了聂涛的才华能耐,所以他直接说道:“有什么你直接说就是,本皇可恕你无罪。” 得此承诺,聂涛这才叩首道:“大幅度提高天下官员俸禄,行高薪养廉之策!” 朝廷官员的俸禄,是在开国之初便已定下。 虽后续经过了几次修改,但基本也没有太大的变动,只是在细节上做了一定的补充。 在封建时代,一般都不会出现太大的经济波动,因为无论白银或者黄金,都可作为硬通货币使用,所以如现代那种通货膨胀等经济形态,无论是出现的次数还是幅度,都不会太多、太大。 因此,官员的俸禄基本也都是恒定的,身居几品,那么就领多少俸禄,毕竟官员俸禄的多寡,将会直接影响到朝廷的财政支出,且是其中占比极大的一支。 以如今大夏朝廷的情况为例,光是去年在全国范围内发疯的俸禄总数,便已达到了整整五千三百万两之多,而去年大夏的总税收是多少? 还不到三千万两。 可以说,才堪堪超过了当发俸禄的一半,所以才会导致大规模的欠薪、欠俸等情况发生。 这是灾年。 即便是风调雨顺的时候,全国官员的俸禄对朝廷而言,也同样是一笔沉重的开支。 更何况,若是将现有的俸禄发放政策全部推翻大改,那更是动了祖制,必会遭受如宗正府等老顽固的阻扰。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将关系到全国通盘的局势,岂能说改就改? 光是财政的压力,就足以拖垮朝廷! 这,也是为何聂涛不敢直言的原因所在。 楚逸神情淡漠的看着聂涛,淡淡的说道:“你可知,一旦加了俸禄,哪怕每级官员仅提升一成,这对朝廷来说,将会增加多少的额外开支?” 高薪养廉! 这种政策,历史上不是没发生过。 虽然楚逸也清楚,此策也仅能治标,而不能治本。 人的贪婪,是无穷无尽的,许多人坐在那个位置上,掌握着他人的生死,即便你自己不想贪,别人也会想尽办法的腐蚀你。 但!这对目前已彻底腐朽不堪的大夏而言,却是一个可以续命的办法。 不求治本,只要能暂时遏制住这种愈演愈烈的局势,给他争取到一个改革的时间,那就足够了! 不过,这其中,最为根本的一点…… “这些钱要从哪来?你可想过?”楚逸目光灼灼的看着聂涛,等待着他的下文。 聂涛再咽了一口吐沫,心一横,咬牙道:“开盐铁,鼓励商业,重商税!” 短短的十个字,仿佛耗尽了聂涛所有的力气,他说完以后就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再喘一声。 盐铁!此乃国之重器,历来都由朝廷掌控。 即便有不少人为利所诱,甘冒杀头之险,偷偷以走私的方式小规模、小范围的运输贩卖,因为都上下疏通好了门路,所以如聂涛他们这些盐铁督办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你若说正八经的彻底开放,允许民间买卖,朝廷上还真就从无此先例。 这种事情,没人敢碰,就连皇帝都不行! 动了盐铁,那就是动了国之根本,动了江山社稷,动了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 况且,除此之外,还要鼓励经商,这更是在挑战整个天下已贯穿了数年前的道德底线。 士农工商,商历来便是最低贱的职业,岂能鼓励? 这分明就是要将老祖宗给气到从坟头里爬出来,要挑衅整个天下人的底线。 聂涛也清楚,他说的这十个字,足以让他死上十个来回。 但此刻的他,已走投无路,只能行此孤注一掷之举。 一旁的云飞都不由佩服,这厮当真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送钱求死不说,还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之语。 随着楚逸的沉默,府库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无论是云飞,还是聂涛,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极力控制着自己呼吸的声音,生怕惊扰到这位站在帝国权利制高点的男人。 这其中,聂涛更是倍感煎熬,度秒如年。 他额头上的汗水不断低落在地面上,很快便聚成了一团,但他却连擦拭都不敢,只能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聂涛的一颗心已沉入谷底的时候,楚逸的声音终于从他头顶上方飘来。 “由今日起,你便任凉宫当差吧。” “本皇给你安排的第一件差事,便是记录所有来送礼的官员,其是什么时候送的,送了多少,必须事无巨细的一一记录,这笔钱本皇有用,若能在计划之外还有剩余,便算作是你的功劳。” 听到这话,聂涛感觉一阵热血直冲弧顶,刺激的他整个人都恨不得跳起来大喊两声,此前因紧张而紧绷的肌肉,也同时松懈了下来。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第一次感觉原来呼吸都是如此的甜美。 “听懂了就下去吧。”楚逸淡淡的说道。 聂涛小心翼翼的撑起了一点身子,对着楚逸又是恭敬一拜,这才说道:“臣,叩谢太上皇隆恩,臣告退。” 待聂涛从府库内离去,楚逸这才对云飞吩咐道:“让巴蜀那边将聂涛的资料拿过来,本皇要看看。” 云飞听到这话,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聂涛此前停留的地方。 通过他对太上皇的了解,这聂涛只怕是要一飞冲天了。 如此前的百里奕就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