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淡淡的点了点头,眸光深邃。 “你又怎么知道,本皇会想到燕王?” 赵瑾连忙道:“太上皇英明,这么简单的道理,老奴有岂能想不明白?” “不过,老奴也是后知后觉,料想当日在早朝上,太上皇就已经想到了后续的计划,比之太上皇,老奴相差远矣。” “少说没用的。” 楚逸笑骂了一声,继续道:“蠢笨的人,大多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分场合,所以才会有祸从口出这句话。” “而聪明的人,则是会察言观色,懂得什么叫明哲保身,往往奉行看破不说破之道。” “但,还有一种人,却更加的聪明,他们清楚什么时候应该说,什么时候又不应该说。” “聂涛不过一区区五品小吏,但却已敢进言谋划堂堂燕王,此事若传扬出去,怕是全天下的藩王都想摘了他的脑袋,以震慑宵小。” 赵瑾不动声色的回道:“为人臣者,自是要主子分忧,此乃分内之事。” 楚逸对赵瑾的回答不置可否。 聂涛表现的确实不错,的确展现出了他聪明的一面,但对比赵瑾,那还是差了太多的火候。 这个老东西,隐藏的比任何人都深。 若非出身的问题,导致他没有太大的发展空间,就凭这老东西的心智,一旦放入朝堂之内,便是连吕儒晦都要头疼三分。 “聂涛确是猜出了本皇心中所思。” “不过,并不全面,仅仅只是一部分,到底还是欠缺了少许。” 见楚逸这么说,赵瑾适时的问道:“老奴愚钝,敢问太上皇,还欠缺了什么?” 楚逸没好气的撇了赵瑾一眼。 “你这老货,明明什么都明白,又何必不懂装懂?” “本皇让你去找东胡人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赵瑾连忙回道:“老奴来此,正是要向太上皇您汇报此事。” “老奴现已将潜伏我长安城内的东胡密探揪了出来。” “人呢?” “就在殿外候着。”赵瑾回道。 一语说完,赵瑾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还是楚逸给诈出了心中所思。 正如楚逸所料。 最初,赵瑾的确是想到了利用燕王,但也仅此而已。 可当楚逸突然下令,让他搜查东胡细作的下落那一刻,赵瑾便已猜出他的计划。 “还说不知道?怕是本皇打算做什么,你心中早已如明镜了吧?”楚逸冷笑着看向赵瑾。 赵瑾抬手,对着自己那枯瘦的老脸就抽了一下,然后才回道:“太上皇天心,老奴猜不出,也不敢猜。” 没有任何一个上位者,会喜欢一个能将自己心思全部勘破的臣属,这让会让上位者产生危机感,继而引起杀意。 赵瑾深蕴其中三味,所以在很多时候会故意卖蠢,但也会恰逢时机的展现出自己远超常人的地方。 这,正是他与宫闱深处历练了数十载所得到的宝贵经验。 相比于那仅有小聪明的聂涛,不知要成熟了多少。 而这也是为何楚逸喜欢用赵瑾的原因,无他,顺手。 在楚逸看来,整个凉宫集团当中,单以智计而论,能同赵瑾想媲美者,唯那个让他都看不透的张翰一人。 云飞,百里奕等,捆起来都不够人家玩的。 不咸不淡的提点了一句,赵瑾也适时的做出了回应,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楚逸摆了摆手,下令道:“把人给本皇带上来吧。” 赵瑾最大的劣势,便是他的年龄,还有身体上的缺陷。 但这也同样是他的优势。 楚逸清楚,聪明如赵瑾者,他清楚什么能要,什么不能要。 而赵瑾这种聪明人,更是清楚,当他登基复位的那一天,也就是自己退休养老的那一天。 赵瑾对此也同样心知肚明,君臣二人之间达成了一种不需要言语的默契。 很快,赵瑾便领命,将一人带入了正殿当中。 那个人看起来与普通的夏人没什么两样。 无论是身材、样貌,乃至气质,如果不是知晓了他的身份,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想到,就这么一个平平无奇,混入人流当中无法发现的普通人,会是东胡派往大夏的情报头子。 “你叫什么?”楚逸看了一眼那名低眉顺目的东胡人,淡淡的问道。 “太上皇是问小人大夏的名字,还是东胡的名字?” 楚逸冷笑了一声:“少打马虎眼,本皇问的是什么,你应该清楚。” 那人连忙答道:“小人本名丘瑟提力。” “丘?” 楚逸眉头一挑:“本皇若是没记错,丘乃东胡的王姓吧?你与东胡王丘力居是个什么关系?” 丘瑟提力恭敬道:“太上皇对我东胡很了解。” “东胡虽是比犬戎若了许多,又因其阻隔,与我大夏在领土上并无接壤,但本皇乃大夏监国太上皇,岂能不熟知周边情况?” 楚逸的话,让丘瑟提力眉宇间升起了一丝不满,他冷然道:“犬戎?不过蛮夷尔!” “他们除了野蛮之外,无一是处,还请大夏太上皇不要拿我们东胡与之相提并论。” 听到这话,楚逸嘴角微微上扬,不咸不淡的说道:“果真如你所说吗?” “可为何,本皇记得,当初为争夺我大夏燕云之地,你们东胡人也在犬戎的手上吃了不小的亏,当时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吧?” 丘瑟提力哑口无言,面黑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