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上榻,双手撑着谭苘两肩旁,隔空覆在了她身上。
挨着近了才发现,这小姑娘看似豁出去了,实际紧闭双眼,睫毛微微颤抖,还是紧张的很。
柳如诲鼻尖蹭了下侧颈,戏弄般轻轻舔舐了下,谭苘狠狠一抖,忍住想打人的冲动,咬牙道:“越狠越好。”
柳如诲眯起眼睛,手嘴并用,几乎是撕咬起来,胳膊上刚结痂的伤口被再次抓破,从破碎的衣袖间显现出来。
谭苘咬着嘴唇,忍着疼,小脸一片惨白。
直到外露的地方一片惨烈,柳如诲缓缓起身,理了理有些褶皱的长袍,又是一副谦谦公子模样,双目清明瞧着榻上人:“今儿怎么不自残了?”
谭苘睁开眼,长吁了一口气,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苦笑道:“我瞧着匪首不太好糊弄,对你也并非十分信任,不弄得逼真些,见面容易露馅。”
柳如诲道:“我来的晚,老二与匪首相识早,自是较我信任些。”
他忽然发现什么,又弯下腰,紧盯谭苘的手臂:“这伤口好的有些快啊。”
方才的力道他清楚,旧伤加新伤,应当更深才对。
谭苘撑起身子,靠在榻边,杏眼瞪向弯腰瞧她的人,直到这人转身,她才脱下破烂外衣,边扯边道:“我对自己下不了重手,自小伤口好得又快,现在可好,瞧我这脸色,任谁瞧都是个小可怜。”
小可怜再次摸出铜镜,摸摸小脸,嘴角轻撇,自怨自艾了好一会。
“别看了,我咬的挺狠,应付两天够了。”柳如诲后背似长了眼睛,又叨叨两句。
他看了眼窗外,天已蒙蒙亮,在屋内走了半圈,不知从哪摸出一件暗绿衣袍,往后一抛,准确落在榻上,催促道:“快些,我来教你几个春归阁姑娘接客后的凄惨模样。”
谭苘捡起袍子,下榻披上,那袍子在她身上明显过于宽大了,一小半的衣摆都垂在了地上,几乎是被她拖着走。
柳如诲指导了一遍,又给谭苘纠正了一遍。
谭苘一改昨日脸红害羞的模样,极为认真,几下便有模有样。
那眼神,那表情,那神态。
春归阁的老鸨见了都想哭。
柳如诲不禁赞叹。
学的真快。
这反应,这速度,这悟性。
不做暗卫可惜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多此一举,或许毋需教,小姑娘本身就会。
肯学,学的却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般年纪富贵人家的姑娘,大多深处闺房,要么习琴棋书画,要么习刺绣女红,温柔如水,知书达理。
之前换别家脸皮薄,被俘那晚见阵仗定会怛然失色、面红耳赤,更有甚者当场昏厥。
可这家伙,看似惊慌,缩在床头,待他点破身份,当即了然,无甚疑问立即服从。
他问:“会哼哼吗?会惨叫吗?”
她点点头,接着便开始惨叫连连。
叫的还挺有节奏。
饶是南越十八暗卫之一,见多识广的柳如诲都不禁侧目。
许久没回都城,却不知如今都城的姑娘懂得这般多。
若不是身处同间屋,他都要信了。
转念一想,倒也在意料之中。
若非自幼聪慧,与众不同,又怎会被南越天师收养,赋予族姓,花下一禾生,单名一禾字。
乌禾已然坐回榻上,歪着小脑袋,瞧着背手而立的人道:“在想什么?”
柳如诲道:“我在想,老天师平日里都传授些什么?”
乌禾听出话外音,轻咳一声:“莫要多想,皆是自学。”
“自学?”柳如诲笑了,两眼弯弯,“小天师倒是经验丰富。”
乌禾懒搭理,她托着腮摞着脚,趁着间隙回想这几日发生的事,顺带缕缕思绪,余光瞥见柳如诲还杵在原地瞧着自己。
这厮笑得别有深意,眉眼间透着一丝了然,渐渐的,那眼神逐渐变得同情,虽含着笑,但神色悲悯,仿佛脑补出一场拐卖幼童逼良为娼的悲惨身世。
乌禾眼角一抽,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下,“你又多想了。”
柳如诲反问:“我多想什么了?”
乌禾咬牙:“我如何知晓?方才还催我快些?现在反倒不急了?”
柳如诲道:“当下收到消息,山脚下有寨中匪寇和漕帮起了冲突,打起来了。”
乌禾顿生警惕:“何时来报的?人在何处?我为何不曾察觉?”
柳如诲抬手,竖起二指,指尖不知何时夹着一薄纸:“方才在你回忆儿时经历时,从门缝掉进来的。”
乌禾:“……”
乌禾:“为何不直接出声传话?”
柳如诲缓缓弯起指骨,纸条在指尖缩成一团,力道轻柔,虽是笑着,声音却参杂着凉意:“寨中人皆知我阴狠,想必是不敢出声扰我休憩,偷偷递了条子进来。”
乌禾悄悄抱住双膝,黑发散落,盖住瘦弱的背脊。
柳如诲随手将纸团抛在她膝上,“不必担忧,他进院子时你已闭了嘴,并未听见我们的交谈。”
他走到侧边靠东墙面西而坐,面前是一张长条书案。
左侧临南窗,右侧一书箱,箱子里除书外,另有一方砚一管笔摆在书案上,样式古朴,芳华内敛,同匪寨气质大相径庭。
“那看管婆子暂且也没空过来,寨中有规矩,两方开斗,女俘不许出屋。”
乌禾拈起纸团展开,看完问道:“匪寨外斗,你个当三寨主不用去帮忙吗?”
柳如诲抽出折扇,缓缓把折扇展开,铺在书案,左手磨墨,右手执笔,一时屋内墨香四溢:“打架之事皆由老二主张,我只担待后方谋略。”
乌禾深吸一口气,既是时辰宽裕,为以证清白,开始回忆。
“你可记得四年前怡景宫有位上吊的宫女?”
“不记得。”柳如诲闻言眼未抬,只道是专心写字。
四年前他在外边执行暗哨,并不在宫内。
况且上吊的宫女年年有,也不是什么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