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棠最后扮作白故久的随行仆从从正门下山,路过那些巡逻的弟子时,竟没一个人认出她来,下山的路格外顺利。
顺利到她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几乎一步三回头,总觉得纪皓星会突然从哪个角落里蹦出来将她拐回去。
但实际上什么也没发生,没有纪皓星,没有同门弟子阻挠,人们都说无白山像宝贝一样护着司夏,从来不肯让她独自下山,如今她不过随便换了个妆容,竟如此轻易地离开了。
她静静地跟在白故久身后,就这样一路来到山门,白故久先一步踏上剑影,回头看她。
暮色低垂,他的面容沉浸在夕阳余晖之下,平静得好似海上风暴来临前的缩影。
不知为何,她的脚步迟疑了一瞬。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怎么了?”白故久见她迟迟不肯上来,奇怪地道。
因为背着光,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双幽深的桃花眼正紧盯着她。
她喉咙发紧,忽然有些后悔于自己的草率。
就这样跟他走了,当真是正确的决定?
回想往日种种,白故久对绯姑娘恨之入骨,天下无人不知,如今她却要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和他一道下山。如今她力量全无,若是他想对她动手,简直就是件勾勾手指的事。
“不想走了?”
见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白故久眉头挑了起来。
她深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我怕你飞得太快把我摔下来,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呢。”
说着,便踏上了他的剑影。
白故久嘴角一扯,笑了:“天之骄子居然也有害怕的时候?”
“那当然。”
“既然这样,你可得抓紧了。”
剑稳稳地飞起,很快便进入云端,往下方看去,无白山群峰矗立在云雾之中,宛如世外仙境。
天色逐渐暗下来,很快的,眼前的天空便被夜色笼罩。
随着与无白山的距离越来越远,空气中的雾气也稀疏起来,月光透过稀薄的云层倾洒下来,银灰覆盖在山峦之上,仿佛正熠熠生辉。
她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只知道渐渐远离了无白山的地界,下方的面貌也变得模糊起来。
“白师兄,你此番有没有想去的什么地方?倘若不方便的话,就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来吧,接下来就不麻烦你了。”
她拉住白故久的衣角,顶着风对他道。
白故久微微侧头,那一张侧脸在月光之下越发迷人。
“没什么不方便的。”他幽幽地说。
也不晓得是不是错觉,自从离开无白山以后,白故久仿佛就变了个人似的,话也渐渐少了起来,一双如墨的眼眸像是怀揣着诸多心事。
司棠见他态度反常,也莫名不安起来,“那怎么好意思啊,你都带我出来了,我也不好继续赖着你……这样,你看这里离凉城不远,不如你现在放我下去,我自己走过去?也不耽误你干别的事情。”
“无妨,我送你过去也行。”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司棠暗暗捏了把汗,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很快两人就落在了凉城一处客栈,司棠终于踏上了久违的地面,那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此时已经入夜,凉城的夜晚并不繁华,街道上是肉眼可见的清冷,只有缪缪几个店家还留着灯火,里面的客人却也不见有多少。
“好了,你想离开无白山,我也带你下山了,现在可以说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了吧?”
司棠抬头,就见白故久慢悠悠收起了剑。
她心中惊了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司夏还能是谁?”
“少跟我装蒜,倘若你真的是司夏,这种时候更应该留在山上,怎么可能如此着急要离开?”白故久冷笑一声,“早在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我就对你有所怀疑,真正的司夏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着了那小妖的道,我看你分明就是扮作司夏的样子,出来混淆视听。说!你到底是谁?”
汗,这人原来这么警惕,敢情此前一直和她耍嘴皮子,其实心里压根就不觉得她是司夏嘛!
她倒退一步,道:“白师兄,你冷静一些,我下山的目的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至于那一日的事情,本就是个意外,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呵,咄咄逼人?那你便说说,当日弗明镜中的海棠花究竟是怎么回事?或者,我是不是应该这么称呼你呢,绯姑娘。”
听到最后那三个字,司棠的手脚都冰冷了。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抓着流霜的手越握越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了。
白故久眼眸微眯,眸色之中尽是危险的气息,红唇紧紧抿着,像是要将她看穿。
“我不是绯姑娘,你认错人了。”她想尽可能让自己保持镇定,如果这时候怯懦的话,那几乎就是在承认他的话,她不能退缩,“弗明镜中除了我之外,还有赤羽鸟妖左翼,以及那个逝去的朋友。至于那海棠花,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你的解释?”
“我不知道该向你解释什么,我认为我已经将一切说得很清楚了,白师兄,你也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莫要因为一事冲动而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是吗?”白故久忽然露出一抹笑容。
那一双生得极好的桃花眼中犹带几分冰冷的笑意,像是要将人的魂魄勾去。
然而,他接下来的动作却不如笑容那般好看,而是利落地将剑抽了出来,那一刻寒芒闪动,透着一股令人生畏的气场。
司棠绷不住了,猛然倒退,“白故久,君子动口不动手啊!你没事拔剑干什么!”
“哦,不过是看某些人死鸭子嘴硬,干脆撬开来好了。”白故久眼眸一挑,说出来的话却分毫不客气。
司棠吓得花容失色,一步步后退,白故久便一步步向前,紧逼着她。很快的,她的背后撞在了一睹墙上,霎时欲哭无泪。他奶奶的,这破地方,居然没路了!
白故久眉头一蹙,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