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都在这儿了。”秦常文指着桌上那一小个包袱。阮云揭开那包袱,最上面赫然放着一紫色玉佩。
“还在还在。”她呼出一口气,取出那玉佩挂在腰间,从怀中拿出一颗药,秦常文瞧见那药眼睛都亮了,又眼见阮云将它收了回去。
“这是……假死药?”
阮云点点头,“符纸没那么多,我倒是有几颗药适合。你的打算是什么?”
“啊?”秦常文没反应过来。
“你怎么让她假死脱生?时间、地点都安排好了吗?”
秦常文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姑娘还真愿意给我这药,这假死之计也是我前几日想出来的,计划还没有那么周全。”
阮云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你那相好的是做什么的?”
“在人家食肆里头烧火做饭的。”
阮云摸了摸下巴,一下子有了主意,“你这样……”
秦常文听完她的计划,连连点头,“这主意好!”
阮云这才将那药丸递给他,“去吧,只看她有没有这个决意。”
秦常文点点头,正欲转身离去,余光瞥见角落里坐着的人,他靠近阮云道:“你可认识那人?”
阮云朝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摊手道:“不认识。”
“这人可怕的很,姑娘还是尽早……哎哟!”秦常文大叫一声,一颗石子擦着他的脸划过去,显出一条浅浅的血痕,他捂着脸朝那人看去,对面的人跟个没事人一样扭头看外头的风景。
阮云默默叹了口气,“那什么,你快走吧,那边耽误不得。”
秦常文眼神示意了阮云几下,捂着脸走了。
阮云拿起包袱,哭笑不得地坐在国师对面,“国师大人何必如此动怒?”
顾辞平静道:“他聒噪的很。”
阮云没管他,唤来小二:“我快饿死了,给我上点你们客栈的拿手菜。”
小二立刻喜笑颜开道:“好嘞!”好久没有客人来吃菜了,后厨的人都快闲出病来了。
等菜的间隙,阮云掏出那瓶药,打开盖子闻了闻,浓烈的苦涩味,饶是她炼了这么久的丹,也没有喝过这般药。
不对劲,她又凑近闻了一下,随即瞪圆了眼睛朝着对面那人道:“你……”
顾辞不解,“怎么了?”
“真是暴殄天物啊!谁教你们这样熬药的?”
这药闻着像是大补之物掺杂着熬了三天三夜而成的精华,怪不得她恢复得如此之快,平常人喝了这一瓶,怕是能原地飞升成半仙了罢?
他家药材不要钱的么?亏的她每次采药都将自己弄的一身狼狈,面前这人倒像十足十的暴发户,不过暴的是珍稀药材!
“你们府中还缺守药材的人么?”
顾辞勾唇,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
十多个鬼医被召来,围着一堆珍稀药材叽叽喳喳道:“这是补气血的,可以加进去,那个不行,与这千年人参相克!这药温和,有修身养息之效……”
熬好了药之后,便有人来取了药送去给虞元烟饮下。
十多位鬼医战战兢兢等了一柱香时间,才等到人回来,“药不错,赏。”众人顿时老泪纵横,不是因为一个赏字,而是因为幸好成功了!若是那药有任何差池,他们即刻便可以通通交代在这里了!
阮云忍着苦味喝了一口,哇地张大嘴,“好苦!”怎么会有药这样苦?
还没等顾辞说什么,她又自己给自己打气道:“不行不行,这样好的药,不能浪费,再苦也得喝了。”
随即一个仰头,将那药一口饮下。
顾辞哭笑不得地看向阮云,她一张小脸被苦得皱起,狠狠地盯着手中的瓷瓶。
小二端来菜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副场景:这点菜的姑娘苦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他心虚道:“可是上菜上得慢了?”
阮云摇摇头,开口道:“有没有蜜酥之类的点心?”一开口说话,她觉着自己周围的空气都变得苦涩了。
“有的有的,这就吩咐厨房去做。”
先上的是一道乳鸽汤,鲜美浓郁,阮云舀了两碗,一碗递给了国师,发现他仍旧戴着面具,“你也不用吃饭?”她记得沈璟已经辟谷了。
顾辞点点头,将那汤推给了阮云。
阮云吹了吹鸽子汤的热气道:“整天戴着面具,也不嫌闷得慌?”
顾辞瞧着她那普通的面容,“你不也是?为何要换一张脸?”
阮云拿着勺子的手一僵,若无其事道:“出门在外,隐藏着身份好办事。”
顾辞点点头,“那我也是。”
阮云抬眼盯着他瞧了半晌,也没说什么。
“很好奇我的脸?”
她认真想了想,“是有些好奇。像你这样整日戴着面具不肯示人的,定是容貌有些缺陷,害怕吓着别人,但是我又想不出是怎样的缺陷。”
“若是呢?你会被吓着?”
小二又端上来一盘菜,阮云夹了一片肉,慢慢嚼了吞下去才开口道:“倒也不至于,我连蒲牢都敢杀,还会怕一张脸?”
顾辞垂下了眼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吃完了饭,阮云左右瞧着也没事可做,拉着顾辞神神秘秘道:“国师大人可想去看一场戏?”
顾辞微微颔首,“什么戏?”
阮云拉上他道:“跟我来。”
街角靠近郊外的位置,简陋的二进屋子,“贱蹄子!今儿个怎么回来这么迟!又是去跟哪个男人浪了?”屋子来传来一阵打骂声。
“啊——我没有!”一女子哭泣道。
“还敢顶嘴!明天我就把你卖到青楼里去,换几两银子都比你听话!”
“啪——”有人被扇了一耳光,随即是女子低低的哭泣声。
“滚去做饭!饿死你老子!”
春枝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灶房,脸上还留着鲜红的巴掌印,她擦了擦眼泪,往门口瞅了瞅,抽抽搭搭地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眼泪流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