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见过吗?在什么时候?为什么她一点碎片都想不起来?
沈清语回想着过去的点滴,一无所获。
谢行止毫不意外,给她倒上一杯酒:“想不起来没关系,我告诉你。”
他唇角微微勾起,看着冥思苦想的小姑娘,眸光中还带着些许笑意。
明明知道她什么都想不起来,记忆里只有那个乖巧可爱的小师弟谢十三,何曾有过他,可见她这般模样,他还是忍不住想笑。
这人,执着的可爱。
“雁落镇,我们见过。”
谢行止还没有傻到将自己的曾经托盘而出,捡了一件她历练期间的事,毕竟当时他是真的有事在雁落镇附近,即便沈清语有心查,也不会穿帮。
听他这么一说,沈清语想起来了。
当时雁落镇出了一只炼人魂魄的鬼车作祟,是她解决的。
可这人……
她确实没什么记忆。
见她苦恼,谢行止凑近两分,提醒道:“沈少主,你这记性真不怎么样,竟然连自己撞过的人都不记得了?”
沈清语一怔,想起来了。
当日处理完后,她听人说当地有家糖葫芦做的不错,去晚了就没了,知道小师弟爱吃,她走的匆忙,不小心迎面撞上了一个人,但她当时赶时间,道了歉就走了。
她是真没想到,会撞到谢行止。
毕竟,以谢行止那喜怒不定的性子,她撞了他,他会那么轻易放过她?
她明明记得那人挺好说话的,道了歉就让她走了,怎么会是眼前这个人?
可细想这段日子的相处,谢行止脾气貌似是挺好的。
见她错愕,谢行止笑吟吟地看着她,戏谑道:“看样子,沈少主是想起来了?”
沈清语“嗯”了一声,之后便不知该说什么。
这人,竟然那么早就认出了她,那他,应该是厌恶她的吧……
毕竟,没有哪个门派容得下一个声名狼藉坏事做尽的人。
她就是这样的人。
杀害同门,盗窃神器。
为世人所不耻,师门所不容。
她不自觉地端起酒杯,默默将视线偏向墙院下的湘妃竹,不去看那人,清冷的嗓音没有一丝情绪:“为什么要帮我?”
谢行止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树上的灯只能照到沈清语一半的身影,她大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这样的环境可以减少别人的窥测,让她安心不少。
她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这酒有些烈,喝完后,喉咙有点火辣辣的疼,借着这股劲,沈清语将想说的话,一口气说完。
“谢掌门,不管你之前是出于何意帮我,我很感谢,但我提醒你一句,我名声不好,你若不想连累聚缘书院的名声,还请离我远一些,不要与我扯上关系。”
平静地说完这些话后,沈清语便低下了头。
树上的灯依旧明亮,却照不到她了,她的周围都是黑的。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以让一个人去习惯那些不习惯的东西。
这三年里,她习惯了反噬带来的疼痛,习惯了别人的恶意,习惯了背着那些罪名前行……
也习惯了不再解释。
渐渐地,她默认了那些罪名,承认了自己是个师门弃徒,也不再向别人辩解。
灯火的晕染下,沈清语整个人显得越发孤寂,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落寞。
周遭都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良久,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了沈清语的视线里,那人没说话,她也没抬头,顺着视线看他鞋子上的纹路。
衣袍垂地,谢行止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谢行止看不见沈清语脸上的神情,只能看见她低垂的眼帘,纤细浓密地睫毛在轻轻颤抖,他下意识地看向那双手。
白皙修长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服,这是她不安和无助才会做的动作。
不安、无助……
这样软弱的词不该出现在沈清语身上,可现在就是发生在她的身上。
谢行止不知道她所谓的“名声不好”是指什么?
或许跟绝尘崖有关,又或许她曾经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
但是没关系,他不在乎。
她不愿说的事,他也不会勉强。
谢行止迟迟不说话,沈清语弄不清他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地越发紧张。
她的事,人人皆知。
不经意间,一只干燥温暖的手包裹了她的不安。
沈清语怔住了,这只手在浓雾中牵过她,当时牵她,或许是怕她走丢,那现在牵她,又是为了什么呢?
一股别样的滋味顺着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来。
她听见谢行止温和的嗓音响起,那人说:“你很好,是他们不好。”
沈清语猛然抬头,暗淡的光线下,是他惊艳的眉眼。
谢行止整个人都静了下来,眉眼间没带着沈清语惯见的笑意,一双眼睛明亮柔和,让人安心。
她薄唇微张,缓缓吐露出几个字:“你、不介意吗?”
不介意她不堪的过去,糟糕透顶的名声吗?
谢行止微微一笑:“有什么可介意的,修真界人人称我大魔头,说起名声,我的又好得到哪里去?”
沈清语想跟他说两者不一样的,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人又继续道:“何况,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这四个字像是一缕天光,猝不及防地照进沈清语黑暗的世界。
沈清语蓦然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蹲在自己身前的少年。
她等这句话,很久很久了。
她曾无数次盼望着有人相信她,一次次地燃起希望,又一次次地熄灭。
没想到,第一个说相信她的人是谢行止。
怕是幻觉,沈清语压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小声道:“你可以再说一次吗?”
沈清语大概不知道她眼中的希翼有多明显、多明亮,谢行止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