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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1 / 2)

奉元七年除夕夜。

黑云翻涌一点点将最后的残阳吞噬殆尽,万籁生山。

君攸宁气喘吁吁地跑在从永宁寺进城的小路上,她感觉自己越来越冷,身上的棉衣抵挡不了冬夜的寒冷,她跑地越来越慢,可是她不敢停下来。

今天本来奶娘会难得早早的下工,提前拜托采买的小僧带一点新鲜的蔬菜趁所有人出去过节偷偷给自己包饺子,还会将早就准备好的铜钱饺子让自己吃到,笑着说:“公主来年一定会平安多喜乐。”

但君攸宁现在只想自己跑的快一点,再快一点。自从十天起前奶娘在厨房帮工时不小心掉进打水井后就一病不起了,一开始君攸宁和奶娘都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伤寒。

大夫来了只说是寒气入体需好好养着,本以为熬过这个冬天就好了。谁料奶娘昨晚半夜突然高烧,今早更是昏迷不醒,好不容易托人找了愿意在除夕上门看诊的大夫,来了却只有一句话:“准备后事吧。”

君攸宁不信,她想将自己的血喂给奶娘,毕竟听取她血的老太医说每次她的血都是可以救命的。可奶娘不愿意,还将好不容易喂进去的血吐了出来,更是自己咳出了血。

“小姐,不可以,也别去找那群人了。咳咳,你金尊玉贵怎么为了我们这种人伤害自己呢,你不要怕。皇上肯定会接你出去的,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想我的钢儿了,不知道他长没长高,之前回去看的时候已经可以帮他爹算数了,说来当初要没有公主,我的钢儿也活不下来了.....”君攸宁只觉得心慌,她感觉自己快要失去奶娘了,失去在这个牢笼里唯一可以依赖的人了。

明明在月前杀了那个企图对奶娘不轨的太监时都没有这么怕过,甚至还安慰吓坏的奶娘别哭。

她觉得自己想哭,可木然抬手发现自己没有一滴泪。君攸宁的眼中干涩、有着一丝不可察的荒寂。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哭的呢,睡醒无人伴自己的时候吗?不是;是发现无人爱自己的时候吗?好像也不是;是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留不住的时候吗?

君攸宁眼底一颤,是、是那天晚上,可自己最后留住了那棵桃树啊。明明都在变好,自己也在努力为什么会这样呢。

熟悉的无力感再次席卷了君攸宁,但她不想认。自己曾经留住了那颗桃树,这次一样可以救奶娘。

“小姐别怕,你要向前走,要快快长大保护自己。奶娘就是想回家了,但只怕是回不去了......”

“我去找人,对,我去找父皇,太医肯定可以治好你的,我让父皇送你回家。”君攸宁说着站起身往外跑拿出自己枕头下的匕首,匕首是嘉仁帝今年送过来的生日礼。

她不想留下奶娘了,那颗桃树是自己的。但奶娘不是,她是想回家的。

君攸宁拿到匕首时想自己的父皇绝对想不到这把匕首会见血,就像他一直觉得自己过得很好一样,匕首上面嵌满了宝石,比起杀人大概确实更适合观赏。

“小姐别去,你不能出去,别去,别去.....”林娘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真的有点累了。这座寺庙确实是座牢笼,困住的只有君攸宁一个人,其他人都是这座牢笼的看守者。

林娘躺在床上想自己大概要死了,之前听老人说会在死之前回想这一生。她迷迷糊糊想自己前二十年拉扯弟妹长大,成婚后儿子钢儿早产多病,自己不得不入宫应选奶娘至今七年过。

人惯是会捧高踩低的,宫里更是如此,更何况一个未满月便被送进庙里的主子又怎是受宠的呢。

虽说小姐是公主,但只有自己和总管太监清楚,自己叫了多年小姐也改不过来了。

君攸宁三岁那年也想过不干,在自己收拾包袱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君攸宁本来静静坐在门前台阶上看她收拾东西,看她回头对她笑了一下冲她挥手,就那一下她后悔了,她想回去吧,小姐晚上还要吃饭。

想到这,林娘觉得天家有情更似无情,虽说皇帝这几年每隔几个月都会来看,来了以后自己抱着公主去往前院,但看完就走,甚至没进过这寺庙后面。

皇后娘娘更是一次都没来过。

其余人除了皇帝身旁的太监德全公公来送东西,流水一般。还有就是那位须发皆白的老太医。

老太医第一次来的时候小姐还不满周岁,林娘大多细节都记不清了,许是因为自己不敢回想。

只记得一股血腥味和一句话。

“有些事不是我们能看的也不是我们能管的,我们啊只需要看好这位乾安公主。”那人说完短促的笑了一下,呼出的气流擦过脖颈的皮肤。

身处夏日,她当时只觉得自己的冷汗唰一下就浸透了后背。

她不敢细想,她想活着。

君攸宁很乖,给什么吃什么,丝绸穿的,棉麻也穿。与一般孩子不同的则是不哭,怎么都不哭。很小的时候睡醒会哭,什么时候完全不哭的她也记不起来。

很小的时候在嘉仁帝走之后偷偷哭;被寺庙香客或者山下百姓的孩子还有不懂事的小沙弥欺负时会拿小棍子打回去,打不过会边哭边说我父皇会来保护我的。

直到自己去看儿子回来时问自己:“奶娘会经常想自己儿女吗?会保护他们吗?”她点头。

那之后君攸宁再也不会在嘉仁帝走时红眼睛了,被小孩子欺负时只会更凶的打回去,打不过就记仇。

林娘好几次看见君攸宁会在院子里很高的海棠树上拿着不知道哪个侍卫给做的弹弓射前院和她打架的孩子。

这座庙啊,就是依附着君攸宁生存,前院的僧人是,后院的仆人也是,却都对她不好包括自己。

情出无奈,罪不可赦。

而君攸宁握着匕首,绕开偷偷喝年酒已经不省人事的守卫,从后墙倒塌的低矮处翻出,顺着小路从寺庙后山往山下跑。她没有在夜晚下过山,仅有的一两次还是白天跟着后山采药的大夫走过。

君攸宁借着月色尽量分辨着那些分岔的小路,不知道跑了多久,时不时被草绊倒或者踩到雪滑倒再爬起。

冬夜无尘,月色如银,路边未踩过的雪泛着莹白照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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