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
这天清晨，还在睡梦中的李樱桃听到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抄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或许是因为半边脸还陷在枕头里，她声音有些含糊，哼哼唧唧地问：“谁呀？还没到上班时间，九点以后再说。”
大米翻了个身，化作人形，从她手里抢过手机，火气十足地嚷道：“你有病吧，也不看看几点，什么事儿不能……你再说一遍？谁要过来？”
他倏地坐起身，随手扯过件羊绒披肩裹在身上。
李樱桃睡眼惺忪地伸了个懒腰，摇摇晃晃地爬下床，走进浴室洗漱。
等她出来，大米已经把手机放到了充电器上。
“十八层地狱出了个BUG，跑上来几只恶鬼。”大米趿拉着拖鞋打开衣柜，“九幽元君想和安全部合作，缉拿恶鬼归案。”
李樱桃梳着头发的手一顿，冷笑道：“几只？”
若当真只是几只恶鬼，仅凭九幽元君一人就能解决，没必要同人间合作，除非……
“不会是混沌回来造反了吧？”
大米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等两人打车赶到单位，九幽元君已被杨瑾请进了三层的会议中心。
李樱桃大步流星地来到会议室外，被门上的封印挡了一下。她挥了挥手，破开封印，直接推门进去，在与杨瑾等人打好招呼后，随意拉了把椅子坐下。
“九点一刻，你又迟到了。”杨瑾手里端着保温杯，一脸疲惫。
“赶上堵车，我也没辙。”李樱桃看向对面的九幽元君，“幽都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搞的？”
“暂时还在掌控之中。”九幽元君讪笑着，拿出一个黑色皮簿甩给她，“你先看看这个。”
李樱桃飞快翻了几页，简直要气疯了，她“啪”地一声把本子甩回九幽元君面前，呵斥道：“这就是你说的几个逃犯？你家管这些叫几个？”
“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九幽元君的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当时事发突然，十万恶灵抓回大半，剩下这一百来号已经跑到人间……听我说，再不快点收拾，人间怕要再起浩劫。”
李樱桃深吸一口气，把手搭成宝塔抵住下巴：“是混沌做的？”
九幽元君犹豫了一下，低声说：“不清楚是不是他做的。那天我哥刚好上天述职，幽都最强战力都没在下面，等事情发生，我们急于弥补，还没来得及复盘真相。”
李樱桃长叹一声：“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没遭天谴就算对得起你们。”
九幽元君揉着眉心道：“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追责的事等把厉鬼抓回去后再说。咱们动作快一点，人间就能少受点灾殃。”
“我怎么听你有点道德绑架的意思。”大米翘起二郎腿，阴阳怪气地说，“幽都到底有没有诚意？”
九幽元君眯起眼睛，笑问道：“你想要什么诚意？”
大米眉梢一挑，吹了个口哨。
杨瑾适时干咳一声：“九幽元君想在人间设立一个特别办事处。”
大米冷笑：“就这？”
九幽元君把目光移到李樱桃脸上：“行不行，给一句痛快话！”
李樱桃打了个哈欠，淡淡地道：“你让我说什么？加班是要给加班费的。我那三个月的工钱还没给我结清呢！”
九幽元君噎了一下，几不可闻地说：“我没钱。”
大米冷眼看向她，轻蔑地说：“那就是又想忽悠我们打白工？知不知道什么叫上当就一回？”
杨瑾悄悄踢了踢李樱桃的小腿，用眼神暗示：差不多得了，别做得太过，给个台阶下。
李樱桃“哦”了一声，对九幽元君道：“没钱，总能出力吧？”
九幽元君如释重负地点点头：“出力可以。”
李樱桃笑了笑，问道：“除了这个黑皮本，还有没有其他法宝能快速找到那些厉鬼？”
九幽元君摇了摇头，严肃地说：“本来是有，但从昨晚开始，全都失灵了。这种情况下有两种解释，一种是厉鬼之间相互吞噬，某个厉害的大鬼吞到一定阈值，可以屏蔽追踪的法宝。”
说着这儿她稍微停顿了一下，用一种十分微妙的语气说：“还有一种解释，就是它们都被别的东西吞噬，而那个东西，是幽都动不了的存在。”
“那就只有混沌。”李樱桃眉头紧蹙，“他有这个动机，也有办成这件事的能力。”
“我倾向于前者。”九幽元君小声说，“如果是后者，那就不是简单的麻烦……”
“麻烦就是麻烦，分什么简单复杂。”大米板着脸，冷声说，“人间有句话，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不如都轰到一处，一网打尽。”
“说得容易。”九幽元君嘀咕道，“有本事你试试。”
“把你手上的资料发给我。”李樱桃召出她的黑莲罗盘，看向九幽元君，“越详细越好。”
“没有资料。”九幽元君脸颊微微发红，“以前那些档案在我哥继任地君的时候就没有了。”
李樱桃怔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向她：“你再说一遍？”
“是真的。”九幽元君低叹一声，“我知道听起来挺不可思议，但是吧，有些事情，你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过不去……”
李樱桃气笑了，干脆换了一种交流方式，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现在麻烦找上来，你打算怎么办？没有资料，我们不知道吞噬行为是发生在厉鬼之间，还是被混沌横插一脚，这完全是两种抓捕方案。”
“所以我才要请你帮忙。”九幽元君脱口而出，“你是新晋魔神，天命所受，混沌唯一奈何不了的就是你。”
“合着在这儿等我呐。”李樱桃轻笑起来，眼底却是一片冰天雪地，“你们还真是看得起我。”
“樱桃，你就当帮帮我吧。”九幽元君咬了咬牙，略带无奈地说，“不然我拿跟绳子吊死在你院门口，让你在那胡同住不下去。”
“你还真是……”李樱桃嫌弃地摆摆手，“姐姐，你就不嫌丢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