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栖迟?栖迟!”
容繁伸着手在她眼前来回晃了晃,总算得到了回应。
“嗯?”
“在想什么呢?刚才廖长老发话了,再过半个时辰,就结束试炼。等下咱们就要测试根骨啦!”
容繁在山顶坐了许久,已经失去了耐心。原先还看着一个个上来的弟子出丑的窘相逗趣,时间长了也有些腻味。
“唔。”
栖迟心不在焉的应下,这些流程经历第二次,她早就没了原先的忐忑不安,只是满心盘算着之后的话术。
如何才能拜师成功,她还需要推敲一下出场方式才行。
“你之前应该没测过根骨吧?不紧张吗?”
容繁却没给栖迟再次斟酌的时间,不停的抛出新话题来。
“说起来,你又是怎么从东界来北山的?”
天玄门位处北山,三宗五派都汇聚于此,是另一大修士聚集地。
和中洲不一样的是,门派子弟大多有强烈的归属感和荣誉感,是一般世家门客所不能及的。世家中除去本家和分家血脉,其他长老通常为座上宾,易倒戈。
“我之前被拐卖到东界边境,和北山的交界处,逃出来后好不容易才遇到了一个村庄。”
栖迟三言两语带过了那一路的惊险,以及当时年幼的她又是多么无助。
在修士看来,凡人软弱而手无缚鸡之力,无知又渺小,生命短暂的毫无价值。
但总归是同根生,既然是人,就有了一个歪门邪道的用途:药人。
一些人贩子看中了这其中的商机,又贪图修士指缝间漏下的那点好处,便主动做起了拐卖生意,定期给一些邪修供货。
年幼的孩子是最佳的人选,难以产生反抗之心,又方便运输。像她这样的乞儿,更是无人问津的存在,属于不要白不要。
她从有记忆起,就是被一个瘸腿老乞丐带着的。那个爷爷早年家庭陡生变故,沦落街头,还经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因此在发现她这个弃婴时,心软养活了她。
但爷爷自身本就因为行乞多年,恶疾缠身,在她五岁时去了。
她学着老乞丐的方法,继续在街边乞讨,想凑点盘缠,至少给他买一席衰草裹尸。
然而她独自行乞没两天就遇上了拐卖药人的商队,随后便一路奔波,被拉到边境来。
“拐卖?”
容繁困惑的重复着这个词,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修士难有子嗣,寻常父母都把孩子当成宝贝,自然也不会有拐卖这种事情发生。
敢打他们的主意,总是要比凡人孩童的风险大的多。
“就是把你绑起来,送到离家很远的地方。”
栖迟无意跟他提及药人的阴私,简单和他解释了一下。
她那时在商队里故意装聋作哑,这也是行乞的手段之一,技能熟练。
人贩子见她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也就没有留心看管,甚至以为她听不见,和同伙交流时也不特意避开。
就是这般,她才断断续续听到了关于他们的去向,还有药人的一些秘辛。
“那可太坏了!还好你逃出来了。”
容繁有些义愤填膺,又替她庆幸。
“嗯。我到了那村庄之后,被一户人家收养,那村庄离北山近,知道天玄门收徒的事。”
栖迟略过了她是如何在商队制造混乱,乘机和其他小孩一同出逃的。
实际上,他们为了不被抓回去,分散在不同方向逃走,她也不知其他人现在究竟如何。
“这个我知道!我听说还会有长老去东界边境,定期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弟子呢。”
虽说大多修士都瞧不起东界人,但宗门却不排斥招收他们。
对于宗门而言,东界出身的人一旦踏入仙途,斩断尘缘,便只剩宗门一个归处,因此最是忠心。哪怕天赋不好,修为低下,也有价值。
“对,我那时见到的就是廖长老。”
栖迟指了指刚才宣布流程的那个长老,他是主要负责入门试炼的长老之一。
村中收养她的那户人家也有个小孩,和她差不多年纪。那家人带了自家小孩过去,也就顺便带上了她。
然而造化弄人,廖长老扫过了所有孩子,唯独指了指栖迟。
“缘分啊!”
容繁激动的拍手。
栖迟看着容繁随着她的叙述,一惊一乍的,忍不住戳了戳他的额头:
“当时就是这样,长老指着我的额头,说我看起来资质不错,如果想要修仙,便来天玄门一试。”
“哈哈。那可真不错,谁又能想到你是这次试炼第一呢?”
栖迟勾了勾嘴角,想着的却是那户人家一百八十度的大变脸。
「我们救了你,你不应该报恩吗?」
「大宝是我们家的心头肉,你把这个名额让出来,让他去吧。」
「要是我们没带你去见廖仙人,哪有后面的好事发生!」
那些村民即便知道修士的存在,依然愚昧的可以,以为这试炼谁都能来参加。
既然有长老说她可以,就好似她能让出这个名额,换一人去,顶替她也不会被发现一般。
他们甚至想把她锁起来,好让自家小孩前往北山。
这自然是不行的。
修仙一事,最讲究根骨,其次是机缘。这两者皆为命数注定,他人抢不得。
当然,她小时候还不明白这些,只是固执的认为那是独属于她的出路,就又逃离了那个村子。
她离开的那晚,火光遍天,村中人多数都追赶着,叫骂着,称呼她为白眼狼,忘恩负义,活该无父无母,日后必要天打雷劈。
而她也是那时才懂得,比起冷漠的旁观者,偶尔抱有善意的人甚至会更加恶毒。
“卯时已到。入门试炼结束,通过者速来大殿前集合。”
廖长老捋着白须,站在不远处的大殿之上,颇有仙人风骨。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