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兮月忽然想到一个地方。
“陆兮月。”
午夜梦回,曾无数次出现过的声音响在身后,兮月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在一处,全部往头上挤,挤得她缺氧,挤得她呼吸困难。
兮月慢慢回头,这个转身,用尽了她所有力气。
“少主……”
北辰冷漠的眼眸里蕴藏着无尽的风暴,谁也看不出他真正的情绪,只知道这双眼睛再没有离开兮月片刻。
兮月不敢抬头,却好像头上长了眼睛,似乎看到他眼里滔天的恨意,直直撞在她心上。
她握了握拳,脚下升起层层白雾。
“还想跑?”
北辰挥手,张牙舞爪的火焰扑向白雾,将它焚弑干净。
火落在脚下,兮月毫无预兆地开始尖叫,蹲下身子抱住头,整个人抖得似风中落叶。
她怕,刚开始怕焚世业火,后来怕涅槃之火,如今,她怕一切的火……
她蒸包子的时候,火炉都是特制的,将那些火焰层层包围起来,给她带来安全感。
她宁愿即刻死去,也不愿……再受烈火焚烧之苦。
蛟鳞剑出现在手中,感受着身旁燃着的火,她害怕,害怕到直接拿起剑,往自己的心口刺进去!
“你干什么!”愤怒惊惧的声音传来,她手中的蛟鳞剑被一股力量震开。
北辰捏住她的肩膀,强迫她抬头看向他。
她的眼中满是痛苦绝望,这些绝望没有让她麻木,却让她陷入绝对的癫狂!
就像他曾对背叛者施以酷刑时,他们无法承受,绝望之中,求死成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兮月的口中开始不住往外吐血,她用力推面前的人,想叫却被涌出的血阻碍。
北辰感受到她极致的恐惧,不再犹豫,劈掌将她打晕。
千梧宫的正中央,有一颗巨大的梧桐树,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它的树身比千梧宫恢宏的大门还要粗,长得比处在最高处的议事大殿还要高,它的万千枝干四处蔓延,将偌大的广场几乎铺满。
一声凤鸣,北辰的身影骤然出现在梧桐树下,他的坐骑是一只白虎,卧在他脚边,背上驮着一个人。
程总管火速赶来,看着这场面,斟酌开口:“国主,这……怎么一身是血?”
血都是兮月的。
“把渔湖岛收拾一下,让她住,禁制全部打开。”
“是。”
三日后,兮月才悠悠转醒,她拍了拍像灌满浆糊一样的脑袋,七零八落想起来晕倒之前的事。
身下的床很软,贴着肌肤的被褥也很舒服,这种舒适的感觉,两百年前她也曾短暂享受过。
这是个木屋,地方不算小,床椅桌凳,还有个梳妆台,屏风上绣着湖光山色,架上摆满了书,窗边还放着几盆鲜花……
门吱呀一声开了。
兮月看过去,逆着光,来人的样貌渐渐清晰。
那张脸十分清雅俊美,与两百年前初见时似乎并无不同,但他的眼神却在这回不去的漫长时光里,变得陌生。
说是陌生,其实不过是夹杂了恨意,对一个杀死过他的人来说,这太正常了。
“少……国主。”
北辰观她眼中并无寻死之意,将一个玻璃容器放在桌子上:“将你的血放满这个瓶子。”
兮月震惊却无力无胆反抗,默默地放了一瓶血。
北辰拿了瓶子离开,兮月捂了伤口不免臆想猜测。
“他要我的血干吗?他那么恨我却没有一刀杀了我,原来是为了要我的血吗?”
兮月被软禁在渔湖岛,整日无所事事,自己做了钓鱼竿,秋千架,甚至准备做个竹筏……
没人来搭理她,时间长了,她越发无聊,渐渐地,觉得自己有足够时间不被人打扰的她决定开始回忆前尘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