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僵硬地按在门把上,她从未如此不知所措过——似乎此刻她不管做什么,都显得那么多余。
而岩泉沉默了一下。
“……成田学长会接替二传手。”他最终选择据实以告,“肯定比不上你,但是也不能不战而逃。”
他说话的语气有点低落,毕竟到这一步谁都清楚今年青城夺冠的可能性很低,两军交战最怕士气溃散,明天的比赛还没开始,己方的心态就已经输了一半。
及川没有说话。
半晌。
室内传来了一声几乎要被忽略掉的,微弱的呜咽。
她像是被烫伤了似的,下意识地放开了手中的门把。
青木风见不是个会被情绪牵着走的人。
大多数情况下,她都是能够好好分析前因后果的理智派,即使场上形势不佳或者遭遇对手挑衅也是同样。这一点在她成为首发二传时就被树原称赞过,并将其列为她身为二传的优势之一,于是两年多下来连她自己都养成了习惯:既然站在场上,就剥离情感属性,用精密的计算带领队伍前进。
从某种意义上,她甚至有些认同栗原说过的理论——“比赛是展示结果的地方,只要平时足够努力,结果就会自然地呈现出来。”
“我相信这种理所当然的结果。”记忆里的栗原说道。
青木当晚躺在床上时还在脑内回放这两句话,连同那句仿佛是错觉的呜咽声一起,在鼓膜深处形成了卡农一般层层叠叠的回响,扰得人做梦也不甚安宁。这世上不讲理的事情那么多,牛岛若利天生体格强健后天又从小接受正规训练,于是人人便当他拿下县内三连霸是天经地义,是理直气壮,是公平公正。但是。
但是这便是一切了吗?
及川彻不曾认真吗?岩泉一不曾努力吗?七海纱希不曾一个人在球馆练习到甚至青木风见都只能去隔壁男排避风头吗?
半睡半醒间她迷迷糊糊地想。
——这世上或许,根本没有那么多所谓的……
这段插曲最终还是不可避免的影响了青木的状态。预选赛第二天的北川第一变得更为激进,本就是进攻型的人选配置加上二传手本人的突然锐利起来的攻击性,原本以稳重著称的球风就突兀地转折向了冒险的强攻。这一点说不上十分顺利——以小早川在回程上完全叫不起的睡眠质量为证,但同样也算不上失败——以研究了许久北川比赛录像,却被转变风格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各位对手为证。
当然,同样措手不及的还有己方的队员。磨合了一个月的打法说变就变,下车后的栗原极为罕见地叫住了转身欲走的青木风见。
“青木前辈不会太急了吗?虽然不是说对前辈的做法有不满,只是……”
她略微犹豫了一下,似乎在选择措辞,明天就是决赛,即使是树原在这时候劝诫也会有个尺度,更不要提一介二年级生。青木隔着半米的距离遥遥地看着她,夕阳的余晖为那头暖棕色的长发镀上了一层浅金,温暖而平和得似乎存在于另一个世界。
“栗原你,”她突兀地开口,“没打进过全国吧?”
这是自然的,栗原一年级时正是青木止步县大会决赛的时候,没能赶上北川第一最为辉煌的记录,于是她平和地摇了摇头,露出点疑问的神色出来:“是……?”
青木顿得一顿。
“虽然我也是最近才想到的。”
她缓声说,像是在表达一个自己也不甚清晰的概念。
“也许在在竞技体育里,”
无论天赋,无论机遇,只有成败的世界里。
“——从来就没有理所当然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