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4 筹备
八月。
夏末与初秋的交界点,也是从深春开始的各地区选拔赛最后的战场,来自全国的五十四支队伍从各地走出,最终交汇于地图上被称为首都的那一点。
而与此同时,青木风见刚刚从东京返航。
宫城比东京地势要高,此举倒也称得上逆流而上。牛岛若利赶着回校参加校内训练,表演赛一结束就毫不留恋地整装出发,男生出行个人物品简单,收拾起来并不麻烦,于是回程的路上就剩下她一个。青木倒是不在意,东京对她来说并不算陌生,毕竟早在一年以前就已经习惯,所谓竞技性项目的选手大多不是在赶场,就是在赶场的路上。
拖着行李回到地区代表队已是隔日艳阳高照的午后,空气沉闷,阳光烤得脚下的柏油路面滋滋作响,但一切都抵不过三军体育馆一反常态的喧闹。全国临近不假,但具体表现在宫城县也就是新山女子还在孜孜不倦攻克难关,而对于大部分落榜球员来说,下一场值得期待的比赛无疑是九月的国体,而主力,就出在这帮名义上都是队友却常常在县内比赛里明争暗斗的高中生身上。
“所以你考虑得——也不用问了吧。”
酒井教练接了她的归队申请,笑得和缓,圆润的体型总让人感觉憨态可掬。青木放松了绷了一个月的思考回路,微微点头。
“是,”她应道,“如果需要我参加国体竞赛的话,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很乐意。”
几个字讲得平淡无奇,任谁也想像不到背后有多少腥风血雨。酒井的目光在那张中规中矩的申请上一路下滑,铅墨制成的打印字下落着纸张上唯一肆意的手写体,四个汉字各个分明,立在格子正中,当仁不让的决意。
“不会后悔吗?”他忍不住问。
青木怔了怔,然后轻轻笑了一下。
“我不知道,”她说,“也许永远不会知道了。”
说来好笑,年过半百的经验者居然会在人生大事上向年轻人求教,分明他已走完半程,看遍人情冷暖东升西落,最该了解那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复杂心境,而她只是个刚刚开始旅途的初心者。但也许从这一刻就已经注定,她所见的风景终将与众不同,前路巍峨不知艰难险阻繁多,到底会是一个人走过。
酒井签好字,将纸张放回文件夹,规整的资料袋总有种不得冒犯的工整严谨,他端起手边的保温杯,抿了一口。
“等到你回来,”他笑,“如果我还在,倒值得好好聊一聊。”
何年何月,从哪里归来,这话说得余韵悠长,青木仔细品了品,最后回以一个恬静的笑。
正式归队由递交申请的第二天算起,余下的半天空闲算是给了她些许悠闲的空隙。青木回到家,抱着手机顺着通讯录挨个发平安短信,说来统共也没有几条,给宫侑的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大约稻荷崎也已经进入了全国备战的冲刺关头。而理论上闲置的菅原倒是回得迅速,打开邮件窗口就是密密麻麻的大段文字,可想而知平时没少玩这些社交软件。
Time 13:01 p.m.
From 菅原前辈
Title 欢迎回家
【恭喜顺利到家。】
【还在想需不需要去车站接你,结果这动作也太快了点。那个叫什么——熟能生巧?感觉你已经很熟悉这一套了(笑)】
【刚刚看你提到下午空闲,如果无聊的话可以来乌野找我们。虽然乌养教练不在了,但是排球部的体育馆还是照常营业中——】
【——之类的w。】
【嘛,不过就算不开玩笑,我想青木的话,除了打球也不会去找别的娱乐活动了。来这边至少人都认识,更放松点吧?】
【ps:现在来的话会看见惊喜哦。】
从头到尾的诱导式发言,堪称司马昭之心。青木撑着额头看完,心下对这个提议并不排斥,她与乌野排球部当真称得上几分有缘,无论是好是坏,回头去看时到底只记得经历。何况对方提到惊喜,思来想去有个预感就膨胀得清晰,于是回信回得果断,她跳下椅子,路过房内运动背包的时候停了一停,还是伸手提起,转身出门。
从家到乌野的电车二十分钟一班,说不上长短,只是到底烈日之下有些浮躁。好在假日出行的人少些,交通也跟着顺畅,她抵达学校大门刚好过了半个小时。教学楼锁了,只好放弃连廊从另一边绕行,水泥浇灌的石板路自然不如室内精心搭理的地板平整,青木分了一半视线盯着地面,未几,忽然发现前方多出了个人影。
这影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发型平整,运动服也穿得平整,端得是中规中矩,挑不出一点毛病。
于是视线往上,就是柳暗花明。
“……缘下君。”
青木听见自己得声音里掺着那么一丝笑意,她并不好将情绪表现得太明显——这种场合说什么都像调侃,而缘下显然并不需要。这个坐在她后座的男生眉眼依然清淡,简笔画般将那一点窘迫挂在眉间:“啊……青木。”
似乎想不出该说什么,他挠了挠后脑勺,几分尴尬:“我没听说你要来。”
“我也没听说缘下君会来,”她回答,“但现在我们都在这里。”
没必要询问理由,坚持与退却都是很个人的事情,无论外界作出多少努力,最终能作出决定还是自己。他们隔着半条连廊对视半秒,最后还是缘下率先笑起来,他后退半步,朝体育馆的大门偏了偏头。
“说的也是,”他笑得有些轻松,“所以我们该进去了。”
乌野男排风气一如既往,在黑川部长的带领下朝无组织无纪律的方向大踏步地前进,虽说两只手数完的部员确实没必要一定分个上下尊卑,但如此能闹腾的社团还是十年难得一遇。非要类比的话就是岩泉刚刚退役后的北川第一男排部,失了笼头般沸反盈天。此刻在练习时间见到个八杆子打不着的部外人员也无人起疑,平时在交叉课程中见过面的同年级还极为自然地打了个招呼。青木有些哭笑不得,倒不是说她有多渴望被人当成珍稀动物围观,但习惯了天宫治下的社团规章,陡然叫她随意也是为难。
他们进门时半个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