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8 转机
可能出乎很多人意料的,县内二号种子青叶城西的排球部监督椎名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性,在校任职二年级的英语课教师,虽然自己不打排球,但挖掘球员的眼光却相当不错,从她接手排球部后青城的战绩就连年高升,如果不是遇到牛岛若利这种级别的游戏bug,想必早就已经冲出县内走向全国。
“这就是过誉了,”巧克力色长卷发的职业女性笑容得体,“男排有白鸟泽,女排有新山女子,哪个也不能说是完全的一人球队,强大的队伍自有其独到之处——当然,如果青木君愿意来我们学校,那就又是另一个说法了。”
时隔半年,这套说辞仍然丝毫未变,也许成年人的四季始终追求平稳,和波涛里颠沛的少年大相径庭。青木几乎已经想不起当年听到这句招揽的心境,只知道此刻已经能回得释然:“就算您这么说,及川前辈也选择了入学青城,所以我想比赛输赢的关键并不在这里。”
椎名监督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好奇:“哦?那青木君的答案是?”
青木只是微笑,然后抬眼去看不远处的清水和青城男排教练。半个暑假的赛事讨论已经足够让一个沉默寡言的经理在赛事解析上振振有词,甚至有了和经验丰富的教练一谈究竟的底气,清水向来容色平静,一个稳字立在眼前,靠谱的程度就占了大半,就算隔着两排办公桌听不清具体,也能看出那厢空气称得上相谈甚欢。
“我想最终还是要靠自己。”
她终于开口,声音缓慢:“我以为人力是有限的,客观条件限制太多,以个人的名义总是束手束脚,如同我的疾病,或者乌野高中资源的贫瘠。这些都是先天的不足,也可以算作运气,但人生在世,我想我们总不能指望事事称心如意。”
“我参加了今年的国体,如果可以,希望能引起职业队的注意。”她把接下来的打算一一讲明,“您说男排有白鸟泽,女排有新山女子,仿佛他们是不可超越的两座大山,按照这一定律,从来没在地区预选上挺过三轮的乌野高中怕不是要被踩进泥土。但是您看,”
教学楼的窗户不染纤尘,正午的光线足以照亮整栋建筑物,她隔着玻璃瞥见及川和岩泉靠在办公室门外——练习赛相关的话题在资源完备的强校中没有球员置喙的余地。她曾经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谷口和树原总比她在赛程安排上更有经验和说服力,只是时过境迁,半年的挣扎并非全无意义,毕竟有些事情只有自己去做了,才发现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吃力。
“——现在我们依然有资格在这里,和县内第二种子强队谈判,去争取一个很有把握的可能性。”
她再次笑起来,抛去那些礼节性的冷淡,这一次有了些高兴的实感。
“我想我最终会能说出,”她一字一句说得动听,“这世上的事只分成想做和不想做,而并非做得到和做不到。”
【不后悔,不回头,不怨天尤人,我想成为这样的选手。】
那一天对乌养说出的豪言壮语,她已经有了去实现的勇气。
椎名垂眸去看这个白金色短发的女孩,单薄的背,消瘦的肩,比起大多数选手看起来都更缺乏力量感的线条,打第一次见面起她就能判断出这不是个传统的安定型队长,对是否真的应该挖角过来也始终抱有疑虑,但在这一瞬间,她忽然由衷地感到可惜。
“成长了呢,青木君。”
这话出自一个年龄不大的女性有些违和,椎名却将它讲得理所应当:“小谷说你是个有潜力的孩子的时候我还没听懂,现在看来,果然是我还不够有眼力。”
称呼代词有些模糊,青木顺着记忆去搜寻,半晌犹疑:“是说……谷口监督的事?”
“是他。”
椎名回给她一个漂亮的微笑,转身从办公桌上翻出一个信封,封口的签名龙飞凤舞,正是无数次在北川第一官方文件上见过的字迹:“他说如果你真的来找我了,就把这个交给你。”
递过来的信封平平无奇,从外观上着实找不出什么线索,青木接过后按了一按,从触感上来说里面大约只是几张薄薄的纸片,于是心下愈发困惑,刚准备开口询问,耳边却传来了骤然拉大的分贝。青城的男排教练声如洪钟,一看就是体育馆中锻炼出的肺活量:“那么。”他依然板着脸与清水握手,背影却隐隐透着满足,“我很期待周末的练习赛。”
这便是敲定。
从过程来看像是轻而易举,无非是两个高中女生挤出一个午休的时间和他校的排球部教练谈了十分钟,但背后付出了多少却只有自己才能算清。乌养上学期留下的人情,青木拿去说服及川的行动力,清水写满了三个笔记本的球员分析还装在包内,但此刻谁也没有空闲去回忆,她们隔着半个职员室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这一瞬间的既视感叫人无法抗拒,青木抬起头来,忽然想起了那两个在北川第一休息室门口约定全国的少年,那是她第一次知晓耀眼的含义。
而此刻——她忽然发觉——她也在光里。
门外的人还在等一个肯定的回复,在两个女孩告退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迎上去,青木到底相对熟悉,率先开口。
“没问题,”
她说,从及川看到岩泉,心情竟然是从未有过的从容不迫,她似乎终于可以正视这张她曾认为如同骄阳般的面孔,心平气和地说出一句。
“周末的练习赛,我们也很期待。”
而所谓恋慕,及川想,就是这平淡的一句话,也无端地惹人动心。
来者是客,主人家领进门后总要再送出去,否则以私立学校的占地面积之腐败,怕是两位远道而来的乌野关系者要错过下午的第一堂课。十分钟后她们堪堪赶上了午休结束前的最后一班巴士,及川在校门口象征性地挥了挥手,待到巴士驶离,那只手就放下得漫不经心。他们沿着林荫遍布的主干道慢慢朝教学楼散步回去,混在开始返校的人潮里,悄无声息。
“小青木啊,”及川目不斜视,只盯着前方开口,“有点变了。”
岩泉同样懒得转头,应声应得简单:“哦。”
“变得有点可爱了。”及川继续补充道。
这用词就带了些倾向性,岩泉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