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普大任,“啊——对,你是应该对这人不熟,毕竟全国里基本没有存在感。”说着指向场上和队友击掌的球员,一米七六的身高放在副攻手中总显得有点不够用,“枭谷学园女排现任队长,个人实力不错,但是队伍不算出彩,每年也只有国体能见到她打得自在些。”
提到枭谷就恍然,青木颔首,半年前的回忆跟着球员介绍一起纷至沓来,虽然当时的东京游学不足以让她去每个女排部现场参观,但弥生这个名字确实曾经被人提起,由某位男排的前辈极力推荐,大约每个学校校内的男女排之间都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联系,高中排球界又不算大,左右不过是那么些选手,若真是有缘之人,必定低头不见抬头见。
这一赛前的插曲很快消散,毕竟比起过去的冤家更重要的是挡在眼前的对手。第一场比赛结束的迅速,东京代表队胜出,赛制贴心地多留了十分钟进行球员间的赛后交流,接着就招呼起下一场的两批选手。千崎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赛前遭遇老对手似乎给她打了一针强心剂,从热身阶段开始就火力全开,从起跳到扣球都精准得宛如从作图器中拉出,空中定位次次都分毫不差,连击球点都稳定在同一水平线上。
这无疑让两个二传手都感到了些许压力,主攻状态极佳,若是败在不够完美的传球上那未免太过可惜。青木几个试球都给的艰难,千崎真弓并非全然的力量型,对传球的精准性格外看重,几厘米的差距都会偏离最佳击球点,自然也会拖低扣杀的威力。但赛前全神贯注的热身不提,比赛中要达到这个水准的传球却总要看天意。
这一点不只针对青木,佐藤也同样一脸苦相,她是惯例玩战术的苗子,单论球感怕是只有半个青木风见。酒井教练在赛场旁的长椅上看得连连皱眉,却一时也想不出好的指点方式——难道比赛前还要叫自家王牌不尽全力?赛场上没有这个道理。
这个问题直到比赛正式开场依然没有解决,爱知县明显对佐藤防不胜防的突然袭击做了充足的准备,前排的副攻手中间明显有一个打过自由人的位置,与真自由人分守前后场时堪称球不触地的铜墙铁壁,再突然的二次进攻也撑不住全场范围内的鱼跃救球——不关注体力消耗,不关注精神压力,这明显是打算速战速决的针对性战术。
好在千崎发挥稳定,勉强靠直接扣死在地面的强攻拿下第一局,只是分数咬得死紧,到后半愈发吃力。佐藤下场时就一脸的若有所思,任是谁束手束脚地被盯了一整局心情都不会美妙到哪去,还能冷静思考问题都算是心理素质偏高:“真弓,”她一边擦汗一边问自家主攻,“如果传球更精准的话,分差会拉开得容易点吗?”
显然也是对全场救球的阴影心有顾忌,一局内二次进攻被拦下三次,只能说对方前排的自由人眼力了得。千崎忙着调整下滑的护膝——她确实起跳次数过多了,连同膝盖内侧都被汗液浸透,好容易才分出时间来回话。
“可以是可以,扣球的速度比二次进攻快得多,只要能突破拦网,前场救球没什么意义。”何况对方的自由人也只有一双眼睛,盯得住佐藤就不可能再分出余力盯扣球的主攻手,千崎真弓抬起眼来,几分无语,“你是想——”
“——就是这样。”
佐藤承认得痛快,单手勾过旁听的青木的脖子,笑得见牙不见眼:“所以说交换吧,小风。”
所谓激流勇退不过如此,半个代表队不约而同地一静,齐齐看了这个又开始放飞自我的首发二传一眼,转头接着忙手上的活计,唯有一个被掐住命门的青木风见进退不得:“那个,”她试图把话题拉回自己能理解的层级,“我上场也不一定能保证千崎前辈扣得顺心,而且配合也不如佐藤前辈默契。”热身的时候就有预感,而且说到底她也是偏向掌控球场的类型,对主攻作出让步不过是战术需要的一部分。
佐藤却笑得愉快:“只是试试又有什么关系?”
语气轻松,仿佛眼前不过是孩童玩闹的游乐场,而非通往顶峰的钢丝索道,环在她脖颈处的小臂肌肤柔软,比起满是球茧的手掌来说多了几分包容的触感。青木陷在其中无力地动了动就放弃了挣扎,任由这个随心所欲的前辈将身体包裹上来,旅店配发的洗发水的香味在空气中飘散,有种奇异的统一感,无端地叫人眩晕。
体质温热,理智剥离,落在视网膜上的光点中有人说信任也分亲疏远近,而分明陷入配合危机的人是他自己。想到这里就油然而生一种不服气,青木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勒在脖子上的小臂。
“好。”她说,“我会赢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