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在后面的双腿定在了原地。
“——宫先生,该换冰袋了。”
比起思考“东京这一片区到底有多少人姓宫并且在两个小时内受过运动挫伤”,还是直接面对现实来的容易一些。青木僵着一张脸和大爷状躺在诊疗椅上的金发二传对视,同时努力忽略他贴满创可贴被冰袋压在扶手上的右手,空气中还散发着酒精消毒液的气味——看来体育馆选手通道里的隔音墙果真结实,大概可抗宫侑级地震。
门口和椅子上的人各怀心思,前来换药的护士小姐却是见多识广,手脚利索地给二人先后换好冰贴后就转身出门,那架势仿佛外面有半个东京的人等着她去拯救。青木在门口捡了张椅子,泥人尚有三分脾气,况且她从来也不是温文和善的性子,于是打定主意不率先开口,视线一动不动地黏在地板上,专心去数墙壁一头到另一头的瓷砖数量,五六七八个来回之后终于听到细微的响动,有人开口,声音是不情不愿的粗声粗气。
“手怎么了。”他问。
不用“没事吧”这种表达关心的问法,反倒采用较为中立的“怎么了”,作为当时在场的当事人来说未免有装傻充愣的嫌疑。但冷战中率先开口似乎已经可以算作求和的信号,青木一动不动地又数了两格地板格子,草草接话:“没事。”
说是接话还是憋气,内容敷衍了事,语气也算不上好,有种不领情的冷漠感,仿佛把距离拉回国中时代的第一次见面,上前搭话的永远是他,按说平时也没什么,毕竟他更活泼,也更擅长打开话题,但落到如今的场景里就多几分明争暗斗的刀光剑影,宫侑立刻就要竖起眉毛,话冲到嘴边才想起什么,艰难地咽回去。
“……我又没有说错。”但到底是嘴硬,道歉之前还要先强调一句,“但我不是诚心要那么说你,首发备选也要看运气时机。”天知道他还从来没帮什么人找过借口,一句讲完几乎废了他全身上下所有的耐心,接下来的话就忍不住又带上火气,“倒是你,到底和那家伙什么关系?”
他问得也算有立场,毕竟恋爱怎么都是一种约定俗成的社会关系,要忠诚要专一要对彼此尽心尽力,遇到宫侑前青木向来觉得这要求合情合理,此刻才发觉全情投入后还要保持理性是多为难人的标准,怪不得佐藤和千崎都恨不得用心电感应解决问题,说到底:“本来就没有关系。”她说,掩不住的对一遍遍的解释和安抚感到疲惫,“我说过我喜欢侑君,为什么你就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