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霜降,清晨的楠城薄雾弥漫,一夜间就降了温,气温有些薄冷。
颜籁拉着行李箱,在市局门口等着。她穿了件白色毛衣,外搭一件蓝色轮廓大衣,穿得也不少,但在外边站久了还是感觉冷,丝丝凉意直往身体里钻。
她等的人没来,电话来了。
陆文谦温言好语和颜籁说:“小颜啊,张局要是到了我还没到,你就和他说我堵在路上了。”
他说这话时,颜籁都还听见他老婆在电话里念叨着:“怎么这么早就走,早餐还吃不吃了?”
陆文谦不耐烦道:“不吃了,这都起晚了。”
职场都是人情世故,她装傻充愣道:“陆科长,您到路上了吧,那应该快了,我等您,您到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大巴车还没来,市局门口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多都穿着警服,一身便服的颜籁在人群里很是显眼。
她拎着行李箱环顾四周,却没有在人群里看到任何熟悉的面孔。
法医不去现场吗?她正这样想着,电话又来了。
她环顾人群,想找找她师父来没来。张敬没看到,倒看到了司法鉴定中心的刘主任。
她一看过去,刘越也就朝着她看了过来。隔着人群的距离,朝她颔了颔首。
法医也去现场?她正这样想着,电话又来了。
老张头说他已经过了环城中路,马上到春风一路,问他们在哪个点集合。
颜籁朝着大马路走去,回答他:“师父,我就在市局门口,我来路边接你。”
“不用,我就到了。”
正说着,一辆蓝色计程车停在了路边。颜籁观望了会儿,就看见老张头拎着行李袋从副驾驶下来了,他一边将钱包收进内口袋里,一边抬眼打人群里看过来。
颜籁先一步看到他,一路快步走过去,“师父。”
看她就一个人站,张敬问:“陆文谦呢?”
“刚刚陆科长打了电话来,说路上有点堵车。”
老张头显然人还没糊涂,语气冷硬,“这还没七点呢?哪条路堵的车?”
颜籁也只能硬着头皮找补说:“可能今天有雾,开车得慢点。”
“六点半集合,现在正好六点半整,怕迟到,那就早点出门,这个小陆,真是越来越没时间观念了!”
颜籁在心里给陆科长默哀了几秒。
张头是个最讲守时的人,平常开会要是说九点开会,那他肯定八点四十就坐到了会议室里。
别说迟到,谁要是踩着点来都得被他用眼神剜几刀。
想到张副局和司法鉴定中心的刘越主任是认识的老熟人,颜籁在一旁转移话题提醒:“师父,刘越主任在那边。”
张敬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那老家伙他也来了?”
颜籁把师父领到人群里,看到刘越主任正和一个四五十岁、穿着白底衬衫警服的男子交流。
他们一走过来,那男子率先看到了张敬,朗声笑道:“张局长,怎么是您亲自挂帅了?”
老张也挂上笑:“你都带队了,我哪能不来?”
颜籁跟在师傅身后,张敬给她介绍道:“这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郝望,你应该认识的。”
师傅都说她应该认识,那不认识也得装得认识。
颜籁平时又不和市局打交道,自然是不认识什么局长、副局长的,但还是装得煞有介事。
她伸手笑道:“郝局长,久闻大名。”
她落落大方,也不露怯,很给张敬长脸。
张敬道:“小颜是我带的徒弟,这回带她出来涨涨世面。”
“能让张局长亲自带,你这小姑娘很了不得啊。”
郝局长这才正儿八经地看颜籁一眼。
无怪别人意外,颜籁自己当初都很震惊。
像他们张副局这样坐到这个位置了的,通常都是统筹全局,很少还会有亲自带徒弟的。张头当初说他也快退休了,退休前也就带带她了。
思来想去,颜籁只能归结于自己走了狗屎运了。
她谦虚道:“张局礼贤下士,乐于提携我们年轻人,我也得努力提升自己专业,才不让领导失望。”
刘越在一旁乐呵呵,有意在她领导前夸她道:“老张,你这小徒弟真不错,前两天那金像刚到我们这来的时候,遇到点小困难,是她解决的,心理素质很不错的。”
想到自己那天吐成那狗样。颜籁都汗颜。
电话又来了,颜籁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陆文谦打来的。
估摸着他应该快到了,她朝张敬低声道:“师父,陆科长应该来了,我去接个电话。”
老张冲她点了下头。
颜籁走了,张敬摇着头和刘越说:“现在年轻人,真是没什么时间观念,我们那时候说六点半集合,四点半就得出门,五点半就到了,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刘越乐呵呵,“我们那是什么时候,那是把吃苦当光荣的时代,但是现在年轻人不一样了,知道享受了,比我们那时候好,咱们啊,就是一辈子劳碌命。”
张敬吹胡子瞪眼:“你这什么话!你就看我这小颜,别看她一个小姑娘,手头上加起来修复的文物已经有百来件了,做事那从来是没一点抱怨,埋头苦干,真不愧是颜万山的孙女。”
“颜万山?”刘越沉吟片刻,“是以前考古队那个颜万山?”
张敬怪声怪气道:“难为你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当年他女儿女婿的尸检还是我做的......”
张敬“嘘”一声,“这事不要再提。”
明白了他的意思,刘越压低了声:“颜万山不是失踪了吗?你怎么找到他孙女的。”
“哪是我找到的,今年单位进的孩子,一见她名字我就想起来了,再一问,她外公果然是颜万山。”
刘越琢磨着,“那这些年,颜万山都去了哪啊?”
“还能哪,金乌山!”
颜籁打完了电话,走过来,听张头正说到金乌山,刚想听下文,张敬就看到了她,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