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车里。
男人稳了几秒,没有要动的意思。
程之声有些恼,用力拽了两下裙子,就不信你不动。
过了两秒。
男人倒是动了,只是十分不客气地按住她手。
很细的腕骨,凉意侵入掌心。
“下次不要用这种方式搭讪,很低级。”
然后他才慢条斯理挪了下位置。
他双眼皮宽,眉骨突出,显得眼窝深邃。
深不见底。
程之声根本无暇说什么,像争夺一件物品,一方趁人不注意先松开,另一方就会本能往后退。
她没料到这男人忽如其来的动作,拽住裙子的身体下意识往后跄了下。
背在车门框处恪得闷疼,她吃痛。
那是程之声第一次见裴信。
其实是有点不愉快的。
但程之声这人对生得一副好皮相的人,有种天然的包容力。
车厢内,影影绰绰的光。
只能看到他削瘦挺拔的侧脸,声线低哑,余音迢迢,眉眼是极好看的,只是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冷漠和倨傲。
程之声后来也想,他长着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却有着相隔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她是如何在一次又一次的猝不及防中,被轻易俘获?
大约他天生有这样的能力。
他甚至不需要做什么,一双眼睛里装着猎人独有的敏锐和强势,三分情意她解读出十分。
裴信在这段感情初始之际,足够□□,其实狠戾起来,谁都要怵他三分。
偏爱,唯一,殊宠。
裴信后来将这些少有的温柔,都给了程之声。
她那时爱冒险,又毕竟年轻,还没来得及涉足情场,当然毫无招架之力。
披着爱情外衣的鸟笼。
初见时,美丽又绚烂,程之声头也不回,就往里钻。
等多年后深陷其中,爱已入骨,很多事也就无力回天。
程之声也说。
这一生,没有后悔遇到裴信。
只是前后脚的时间,裴信从出口出来。
绿纱裙姑娘在机场大厅很扎眼,裙子衬得皮肤很白,露出来的两只手臂,纤细白皙。
头发松松垮垮用一根绿色发带挽在后脑勺。脊背露出漂亮性感的蝴蝶骨。
姑娘身姿轻而薄,腰很细,仿佛一折就要断掉。
清纯。
诱人。
裴信不避讳自己与这个世界周旋多年,真情假意的人来来去去,也就变得麻木,成了应付和无所谓。
能够给感情腾出一席之地,是极少极少的。
当时看见程之声,他只是有种下流的想法———像鸟儿一样,圈住她,占为私有。
简单
粗暴。
那只是太过浅薄的见色起意。
他这样的人,信奉丛林法则,弱肉强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也无法料到,有一天浓烈的爱,会让他沦落到心脏失守,竟甘愿奉上所有。
可是雨停后,他眼睁睁看着这姑娘比他先一步,钻进自己车内,眸光很难不变得深沉起来。
庄辰取完行李,又打了几个电话,才冒着雨匆匆上车,进入副驾驶座,见老大沉思,他问,“老板,怎么了?”
裴信摩擦着手指,“没什么。”
庄辰和司机对视一眼,司机不敢多言,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等他说话,裴信又问,“董晓天最近动向?”
“未来科技被他收入囊中,正得意在港城邀功请赏,您放心,袁慎和周创都盯着,陈阿四这个叛徒,这次让我们栽这么大跟头,兄弟们都敏锐着。”
他说着,“不过华叔这次态度,有些奇怪,以往他再怎样,总归是有心偏着您这边的。”
小鹰羽翼渐丰,他当然开始有所忌惮,想要力求局势平衡。
不过裴信却没回他的话,只问,“王乙年什么时候过来?”
“上海那边有点收尾工作,这两天的事。”
“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