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这么深入。这段剧情只写了男二多么不情愿,女主的处境多么艰难,至于自己,一个连名字都不上心的女二,推完剧情就被作者扔到了一边。
谢恒似乎并未察觉她心底的纠结,净了手,目光一如既往的温和:“你我夫妻一场,不必道谢。”
想到攻略任务在身,金珰珰暗暗握拳,给自己打气,“公子今晚要在此留宿吗?”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佳称呼了。
倘若叫夫君,倒像在有意无意地提醒他,两人之间早已成婚。可公子这个称呼,大抵不会出什么错,说不定还能给他一种单身的错觉。
谢恒微笑着看向她,视线落在金珰珰的侧脸:“早些休息吧。”
他并未肯定,亦未否定,只是拥着怀里的暖炉,轻咳几声,转身离开。
“夫人,世子他还会回来吗?”见谢恒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小院尽头,丫鬟凝雨探出头,忐忑不安地开口。
“不会。”金珰珰干脆利落地断了她的念想。
“可他也没拒绝啊。”凝雨还是不死心,一边帮金珰珰卸下金钗,一边小声八卦,“难不成世子爷心里真的有人?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能比我们夫人还好看……”
听着耳畔的叽叽喳喳,金珰珰弯起眉眼笑了笑。
她倒是对自己少女时代的纸片人老公有了新的认识。十年前读这本古早小说时,只觉得谢恒这人真当是个世家公子,对谁都能彬彬有礼。他与人交往的界线相当模糊,宛若一道朦胧雪线。
可如今,她跨过这道雪线,才发现,迎接自己的是漫天寒雪。
而他的温和,近乎残忍。引诱他人不断靠近,最终甘愿冻死在雪峰之巅。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窸窣,凝雨为她梳发的手一顿。金珰珰原本被梳得昏昏欲睡,忽觉身后动作停住,半梦半醒地睁开眼,往门口看去。
陈旧的暖帘被拆下,寒风尚未来得及灌入,就被新挂上的锦帘挡在门外。
几个脸生的丫鬟依次钻进屋内,扫地的扫地,堆柴的堆柴,熏香的熏香,像是灰姑娘童话里突然变出来的侍从。待屋内焕然一新,火盆子愈烧愈旺,最后退出房间的丫鬟才开了口。
“夫人好生歇息,郎君今晚在书房看书,怕身上染了风雪,传给夫人,就不过来了。”
一句话便点明了这是谁的授意。
金珰珰点点头,斜倚在新搬进来的美人榻上,手指垂在火盆上方,一边摇晃一边暖着手。
虽然和家里的空调暖风相比,还差点意思,可相比于前几日的凄惨生活,已经好上太多了。
凝雨揭开漆木食盒的盖子,看着琳琅满目的糕点小菜,惊喜地“呀”了一声:“夫人你看,世子还是在意夫人的。”
“……想多了。”看着一无所知的丫鬟,金珰珰捻起一块萝卜糕,咬上一口。
这狗男人只是怕自己冻出病、饿出病来,他会跟着受罪。
金珰珰现在有十足的把握,谢恒已经发现了——
他能感知到自己的痛觉。
这就好办了,至少在他找到破解的方案之前,自己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至于攻略谢恒……
看着手里软糯的萝卜糕,金珰珰忽觉胃口全无。
外头的风雪已经停了,屋内火盆烧得极旺,猩红火舌舔舐着木柴,不时爆出一声碎响。凝雨拎起木棍,往火芯里通了通,斟酌着询问:“夫人是寒了心吗?”
以往无论世子何种态度,自家小姐总是热情的像只小狗,飞蛾扑火般地往他身边撞。
可如今,谢恒开始善待小姐了,自家小姐却格外悲观洒脱起来。
金珰珰幽幽叹口气。起初接到攻略谢恒的任务时,虽然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心里还是萌生出一丝兴奋。
只是她忘记了,当初看书时之所以这么喜欢他,纯粹是代入了女主视角去看。如今她却穿成了谢恒最讨厌的女二,再去看待谢恒,难免是一种塌房。简直像对爱豆的嫂子视角切成了粉丝视角,只想“梆梆”给他两拳。
“我为何要对他心存感激?”金珰珰拖着侧脸,上翘的睫毛被火光点亮,“凝雨,咱们在金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凝雨兴奋起来,“去年冬天咱们还围在火膛前烤火呢,那火里埋着番薯和土豆,老爷还包了叫花鸡,掀开荷叶,热气腾腾的,表面冒着一层油光……”
像是意识到什么,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消失。
凝雨到底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想到前些日子受的苦,再忆起金珰珰出嫁前的幸福生活,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直往妆奁里钻,“老爷向圣上求的算什么恩典,还不如不嫁呢……”
“别哭了,别哭了……”金珰珰没有哄小姑娘的经验,手足无措地给她拭泪。
凝雨的眼泪刚止住,看见妆奁里那些金簪耳坠后,眼泪又掉了下来。
这盒金饰还是金珰珰出嫁前带过来了,如今都快过去大半年了,一样新的都没添,反倒为了讨好府里下人,塞出去不少。
看着快要哭得抽过去的丫鬟,金珰珰幽幽叹口气:“等到了恰当的时机,我就和谢恒和离。”
待她把攻略数值拉满,她和他断个干净,让他彻底变成前夫。
凝雨果然不哭了,眼睛被吓得溜圆:“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诨话。”
金珰珰轻笑一声,不再多语,起身吹灭烛台:“早些歇息吧,今夜难得能睡个好觉。”
屋内被烘得暖和,新换的暖帘遮住门外寒风,床上堆着新铺的厚被褥,淡淡的皂角香充盈鼻尖。这几日生存条件太差,金珰珰几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如今她的精神也快绷到极致,刚一歪上床榻,整个人就像被谁揍了一拳,昏睡过去。
直到半夜被疼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