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祁闻言扯了扯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只颔首道:“世子哪里话,您是阿情的兄长,就是我的兄长,与兄长一同祈福,自是荣幸之至。”
唐渡一听便皱起了眉,冷哼了一声回道:“我可不敢当旁人的兄长,沈公子还是别乱攀亲戚了。”
容情眼看着局面变得奇怪,当即成了和事佬:“圆陀寺离侯府有些远,咱们还是先上马车吧,以免耽误了时辰。”
说罢,她先看了看沈祁,沈祁本还想暗中气一气唐渡,见容情给自己使眼色,便打消了这个念头,附和道:“也对,请世子上马车。”
唐渡见容情开了口,也不想搞得太僵,旋即跨步上了马车,他转身想去拉一把容情,却见容情在沈祁的搀扶下上车,抬起的手僵了片刻,又缓缓地放了下去。
从前,他从未想起在上下马车之时搀扶容情,今日想起之时,她的身边已经有人搀扶了。
思及至此,唐渡坐在马车上眸光黯然,容情和沈祁都不知他为何又垂头丧气,也不好多问。
一路无话,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圆陀寺的门前。
沈祁先一步下车,伸出左臂,容情伸手搭在他的左臂之上,稳稳下了马车。
唐渡见状,眉头紧锁,心神俱乱。
三人一同进了圆陀寺,今日来上香的人不算多,香客稀稀落落。
三人先去大殿之内上香祈福,容情心中念着父母,跪拜的一瞬内心只希望爹娘在九泉之下得以安眠。
唐渡心思不在这里,草草上了香,就在殿外等着二人。
沈祁倒是很认真,和容情一样跪拜上香,但当他的眸光落在殿内的佛像上时,却似乎没有半分虔诚。
容情和沈祁是一同出来的,唐渡等的有些不耐烦,刚想催着容情离开,沈祁便先一步开口:“听说寺院后身有一颗老榆树,不少人在树上挂上写了自己心愿的木牌,最后都灵验了,阿情要不要去瞧瞧?”
容情当即点头,来都来了,去一趟也耽误不了多久。
唐渡皱眉,显然不想和沈祁多待,但看容情满脸的兴奋,只好冷声道:“你们去吧,我去马车上等你们。”
说罢,转身甩袖离开。
容情原本还想叫住唐渡,让他一起去,但沈祁却用手拽了拽她的衣袖,低声道:“世子不喜欢我,叫他一起反而让他不自在。”
容情只好放弃这个念头,与沈祁并肩而行,叹道:“世子从未对谁这般,也不知你哪里惹到他了。”
沈祁似乎也颇为头疼,耸肩道:“许是上次打架的事吧。”
二人说话间,便到了那颗榆树下。
这可榆树不知长了多少年,看树干,似乎最少也要四人环抱。
榆树的树冠茂密,枝桠繁茂,上头都挂着各种木牌,木牌的尾端还系着红色的流苏,风一吹就发出多声脆响,晃动的红色流苏如同树上绽放的花,随风摇曳生姿。
树下还不知是谁搭了一个秋千。
容情被这一幕美的说不出话来,她抬起手轻轻拂过那些流苏,耳边都是微风的声音。
这时,有个小沙弥拿来两块木牌和笔,交给了沈祁,沈祁垂首道谢,小沙弥回礼后便走开了。
沈祁将一块木牌递给容情:“写上自己的祈愿吧,这树很灵的。”
容情接过,犹豫了片刻就提笔写了起来。
沈祁站在她身边看着,就见小姑娘很认真地执笔,一笔一划地写下四个字:余生顺遂。
沈祁微微俯身,笑道:“就写这几个字啊?不再多写一些了?”
容情拿起木牌,吹了吹上头未干的墨迹:“就这些,贪多嚼不烂。”
说罢,她就要去看沈祁的木牌,沈祁摊手给容情看,上头却空无一字。
“你还没写呢。”容情提醒他。
沈祁歪头对她笑笑:“容我想想啊。”
沈祁思索片刻,提笔写下:情。
容情见此满腹狐疑:“这是什么祈愿?”
沈祁其实写的是容情的名字,见容情一脸不解,他便抿了抿唇,轻咳一声开始胡诌:“人生在世,就求一个情字,友情,亲情,爱情,我这一个情字,可有不少意思呢。”
容情笑道:“哪有这么写的,若是神仙看到了你的祈愿,读都读不懂,那你的祈愿不就落空了?”
沈祁“嗯”了一声,对容情道:“言之有理。”
说罢,提笔加了一个字,旋即就要往树上挂。
容情还未看清他后加的那个字是什么,就凑过去想看一下,但沈祁却凭借着自己长得高,把木牌挂的极高,容情想看都看不见了。
“你又加了什么字啊?”容情一边挂着自己的木牌,一边问沈祁。
沈祁故作神秘,把脑袋凑到容情面前,贱兮兮道:“你猜。”
容情摆了摆手,转身坐在旁边的秋千上轻轻晃荡起来:“你这人,真没劲,什么都要人猜。”
沈祁走到她身边,拽着秋千的绳子微微用力,把容情荡了起来:“若什么都摆在明面上,那才叫无趣呢。”
容情坐直了身子,任由自己被沈祁推着,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暖风,她笑着回道:“有个词叫坦诚相见。”
沈祁学着她的语气,在她身边笑道:“有句诗叫,犹抱琵琶半遮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