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被苍翠山峦环绕的湖。
金色日光映衬下的湖水泛着微光,大片飘渺的层云点缀于四周山的缝隙间。即使是盛夏时节太阳最烈的午后,也并不觉得灼热,反而被微风带起的凉凉水汽沁得十分舒爽。
山脚下的码头上人头攒动,各种工作人员混杂在一起,热闹喧嚣的氛围打破了湖水的沉默。
不远处延伸出水面的平台上已经架好了长枪短炮的家伙事,等待着艺人们做着最后的妆发整理。
这里是热门户外旅行综艺《望山见月》的录制现场。
“哎,你听说了吗?大王狗仔爆料的那个。”一个托着小斯坦尼康摄像机的摄影师用手肘拐了拐身边的同事。
“哪个哪个?”对方不明所以,十分八卦地把耳朵凑了上去。
“还能是哪个?”他努了努嘴,示意同事看那边——
平台最右侧,站着一个高挑的青年。
他大约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即使身着鼓鼓囊囊的橙黄色救生衣,也掩盖不住身上清俊爽朗的气质。
他面色从容地任由化妆师补妆,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处于八卦的漩涡中心。
“蒋泽昀?他怎么啦?”同事不明所以。
“嘘!你小点声!”
摄影师连忙左右瞟了一圈,发现没有引起注意,才又接着小声八卦:“嗨,前两天大王狗仔不是爆料说新晋小生J在香澳豪赌掷千金吗?最后输得给人写欠条。输光了心情不好,被认出来,还打人呢。”
“哇,真的吗?他看着也不像那样的人啊。”
“千真万确。”摄影师信誓旦旦,仿佛自己就在现场:“大王是谁呀,他的料哪回不是贼准。这次他喊话艺人主动承认错误,不然就把证据都放出来锤死。各家粉丝为了洗清自家偶像的嫌疑,到处扒行程,闹得人尽皆知。”
他一副很是稀奇的表情:“嘿,你猜怎么着?扒了一圈,只有蒋泽昀那会儿在香澳!”
“那他还跑来录节目,脸皮够厚啊!”同事啧啧了两声:“不过都这样了,咱们还不搞风险艺人规避吗?这录完了东窗事发,又得下架打马赛克。”
摄影师耸了耸肩:“拍不拍又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上头没通知,就一切照旧呗。”
不远处的小赵低着头整理蒋泽昀身上的救生衣袋子,心里狠狠瞪了交头接耳的工作人员们好几眼。
一些子虚乌有的事,还说得那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到吗?!
他皱了皱圆圆的脸,把话题岔开:“泽昀哥,待会儿划船的时候你还是小心啊,这水又深,还都是草,怪可怕的。”
“没事,不会离岸太远的。”被流言蜚语环绕的蒋泽昀依旧情绪稳定,他安抚地拍了拍小赵的肩膀:“再说了,每个草筏上都配了安全员,没问题的。”
“可是!”
小赵撇了撇嘴,还想说点什么,一旁导演中气十足的声音已经透过喇叭传了过来:“大家准备!”
人群闻声而动——
仅仅几秒的功夫,平台上只留下了穿戴好安全护具的艺人们。
“好,开始!”
导演老牧放下手中的喇叭,专心地盯着眼前的监视器。
镜头扫过众人,他的视线轻易地捕捉到最右侧那张在一众艺人中也显得出挑的脸。
这脸的主人眉骨高挺,面部线条锋利,但圆润清朗的琥珀色瞳孔和一对泛着桃花的卧蚕却中和了攻击性,为他平添了几分温和。
再细细观察其神采,好像也不似传闻中的颓废混沌,乖张暴戾。
混迹娱乐圈多年,老牧自问看人的眼光也不算太差。
这样的人……是伪装得太好,还是另有隐情?
他的思维止不住地发散,直到监视器里的声音传出,才将思绪收回。
*
“大家可能对草筏这种东西不太熟悉,下面就由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下哈。”
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工作人员说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示意摄像机将镜头对准水里漂浮着的一团青草。
这团草看上去就像被人方方正正切割下来的一块草皮,却比普通草皮结实得多,露出水面厚厚一层,随着水波轻微地起伏着。
“蓝甸湖最大的特色就是水草多,这草筏就是它特有的交通工具啦。”
“蓝甸湖?咱们不是在潮海吗。”一旁的女嘉宾好奇地问道。
“蓝甸湖也是潮海的一部分。”工作人员解释道:“潮海水脉复杂,有许多暗河明湖串在一起,蓝甸在土话里的意思就是深深的海谷。”
“既然都是湖泊,为什么又要统称为‘海’呢?”众人不解。
工作人员说:“因为几千年前,这里是泽国一片。人们信奉龙神,大都临水而居。”
他目露憧憬:“几十上百个湖连在一起,绵延千里。那鱼米之乡上丰饶的草木和万顷沃野,别多壮观了。”
“你这语气,就像亲眼见过似的。”嘉宾们打趣道。
“听了不少老一辈传下来的故事,自然知道一些。”工作人员笑了笑,随即又惋惜地摇摇头:“可惜这里现在只剩下三个湖了。”
他又将话题转回了草筏:“大家可别小看这个草筏,各种水草的根要经过千年的生死串接,交错在一起,才能变成这样坚韧结实的筏子。”
他一挥手,示意大家上筏:“走吧各位,光说不感受,哪能体会它的奇妙之处?”
众人各自选好草筏站了上去。
筏子不大,除了艺人,只能再勉强站上一个摄影师和一个安全员。
蒋泽昀接过安全员递过来的竹竿,他低头看看了没过脚踝的草,感受着从草筏底部传来的水波韵律,又抬头往四周看去——
空气里飘着草叶的清香,芦苇丛中不时传来不知名的鸟叫。
他宛若置身在漂浮的草原上。
这样奇异的体验稍稍放松了他这几日紧绷的神经。
当工作人员的哨声响起时,他用竹竿轻轻一送,草筏就飘出去了一段。
“冲呀泽昀哥!”不远处